八卦东南飞

一个普通读者没有一点八卦精神是不行的。白日里工作够严肃紧张的,回到家中读读书还得紧锁眉头那就无趣了。如果书里书外有些隐秘线头让你捕风捉影,如此读书岂非乐事?

就拿葛兆光的书来说吧。我就很奇怪,他毕业于北京大学,后来任教于清华大学,在中国思想史领域成就斐然,为什么清华大学出版社很少出版他的主要著述?为什么北京大学出版社很少出版他的著述?作为一个八卦的读者,当然不能要求我对此有什么翔实的考据。但就我所知,除了《屈服史及其他》《中国禅思想史》外,葛兆光的主要著述大多没有在北京而是在上海出版,这实在是一个很八卦的疑问。随便列一下大家就明白了:《古代中国文化讲义》由上海复旦大学出版,《天下、中国与四夷》由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禅宗与中国文化》《道教与中国文化》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国经典十种》由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葛兆光最有影响的著作《中国思想史》也是在复旦而非清华或北大出版。上海成为葛兆光的“出版基地”,除开他本生于上海的原因,还有没有其他的秘密呢?

我刚刚开始八卦探秘,就传出葛兆光就任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首任院长的消息。令人感慨的是,葛兆光为何舍燕园而就复旦,向来八卦的媒体竟然对此毫无反应,奇怪也哉。

在《思想史研究课堂讲录》的自序中,身在清华的葛兆光说他对清华文科硕士生、博士生课程的薄弱状况有些了解,“也深深地为现在历史理论贫乏和研究方法单一而焦虑”,希望自己的课程能对这种状况有所匡救。那是三年前所写的内容,应该也是葛兆光三年前的愿望,为什么短短三年变化如此之大呢?

不由得想起陈嘉映离开北大受聘于上海华东师大的旧事来。陈嘉映的东南飞,据说与他不符合北大某些规章制度、因而无法提为正教授、不能指导博士生有关。我更想到更早之前,因为博士生没有在所谓核心刊物发表论文被学位委员会拒授学位,邓晓芒愤然提出辞去博导的事情。但当时尚有赵汀阳、陈嘉映力挺邓晓芒,朱青生致函北大校长要求强留陈嘉映所激起的波澜,而今葛兆光之事如此清冷,奇哉怪也。

之前我曾听人说起北大清华里的“校园生态”,其复杂程度不亚于热带丛林。葛兆光不能留北大而去清华,陈嘉映不能留北大而到华东,大概与不适应丛林规则有关。当然,中国学术界的水深不可测,已经超出了一个读者的八卦能力,姑妄听之。

记得朱青生在建议北大校长挽留陈嘉映的信中是这样写的:“慰留不成挽留之,挽留不成强留之,强留不成,负荆天下。”八卦至此,唯有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