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1/12页)
合二为一的两派歌声,把“第三世界”——“公社”阵地上的人们唱糊涂了。
“咦,刚才,不是‘五星红旗’们向‘太阳旗’们投降了么?”
“是啊!”
“那怎么唱这首歌儿?倒好像‘太阳旗’们,都心甘情愿地向‘五星红旗’们投降了?”
“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他们围拢向他们的精神领袖,都问:“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的精神领袖们的精神,其实也早已处在迷离惝怳的状态。他们太自信了。对自己太自信了。对他们的精神追随者们也太自信了。对自己太缺乏认识了。对他们的精神追随者们也太缺乏认识了。
他们闪烁其词地回答:“别问我们哪!问你们自己呀!一种理想的实现,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嘛!有时还需要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共同努力呐!现在他们统一在一起了,我们怎么办,你们说吧!”
“哎,你们怎么又反过来让我们说呢?”
“我们不过是你们的追随者嘛!”
“我连个追随者也不是。我不过就是个盲从。有点儿稀里糊涂地成了‘公社’的一员!”
“你们怎么推卸责任啊?你们早说清楚还需要几代人那么长久的时间,我们也多考虑考虑哇!你们这不是存心蒙蔽我们么!”
都表示不满情绪了。
看来,要想实现一种理想,非先得把主义阐述得非常之明白不可。不明不白,过于概念化,过于笼统,只能落得个同路人不再同路、而到头来“同党”亦寥寥无几的下场。
“中国共产主义公社”这一伟大旧理想的新创始人们急了:
“哎哎哎,别这么说啊,都别这么说啊!什么蒙蔽不蒙蔽的?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我们对你们有什么责任?说透了,我们几个人,不过突发奇想,心血来潮,谁叫你们这么多人跟着推波助澜的?我们收买你们了么?没有。我们威逼你们了么?没有。要谈到责任,我们只对我们的想法负责任。而你们自己才要对你们的行动负责任!我们主张用枪杆子捍卫我们的想法了么?更没有!那纯粹是你们自作主张的越轨行动么!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而我们是新马克思主义者。这一点我们一开始就是声明了的。没有你们这么多人盲目参与并扩大行动原则,我们的想法,也不过就是我们几个头脑中的想法而已。倒是你们连累了我们!……”
“嗨!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说了啊!”
“真他妈不是玩意儿,揍他!揍他!”
于是一拥而上,揍那个“反戈一击”也等于倒打一耙的人。
“揍他行,别揍我们!我们可没有他那种到了关键时刻企图抛弃大家的意思。我们虽然是新马克思主义者,但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归根结底还是在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当然了,我们的发展也极有限。我们……我们现在郑重声明,看来我们对旧马克思主义研究得还不太够,我们要重新回到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上,再虚心地做旧马克思主义的几年小学生。至于我们“公社”么,现在判断条件确实还很不成熟。等过几年,我们的设想自身完善了,条件更成熟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种种鼓励,就这样吧!……”
另外一位“公社”的领袖,做了一通机智的演说后,转身便朝合二为一的那两方面人群跑去。也就是返璞归真,向“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跑去。仿佛那些人们所唱,正是对他的频频呼唤。
“他既然,我们也……真是太对不起人家了。一种理想的实现,从来都是要经过无数次反复的……请大家多多谅解!请大家多多担待……”
还有两位“公社”的领袖,也便向“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跑去。
“王八蛋!狗娘养的!我们不担待!……”
他们的“同志”叫骂起来。
他们却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仿佛归顺得略迟一点,“旧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也会像这座城市一样漂去了似的……
当人们不再歌唱“核心力量”和“理论基础”了,中将认为,转机到了。而这种转机,未免来得太容易了些。他预先估计,需做大量的艰苦细致的工作才能获得。看来是他把对方们估计得过高了。他甚至有几分觉得索然。
“年轻人,你们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他很谦和地礼让着。
“太阳旗派”的几位已然不再被视为“核心”的“核心人物”,对局面的变化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互相瞧着,彼此推诿了一阵,竟没一个愿意趁机演说的。就算内心里蠢蠢欲动着这种念头,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不说,我这位降将,说几句行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