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篇《雨默默的》(第3/4页)

她红着眼圈看着自己右手手心。

我屏住呼吸默默的看着她,听着窗外的雨声。

过了好一阵,她身体慢慢放松了。

她:“谢谢你。”

我:“不,应该谢谢你告诉我你的秘密。”

她:“以后不是秘密了,我会说给别人的。不过这个镜架我还会戴着,不是因为怕,而是我不喜欢一些颜色。”

我:“那就戴着吧……我有颜色吗?”

她想了想着我的外套:“那看你穿什么了。”

我们都笑了。

作为平等的交换,我也说了一些我的秘密,她笑的前仰后合。

真正松一口气的其实是我。我知道她把心理上最沉重的东西放下了,虽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临走的时候,我用那根蓝色的笔又换来她的一个秘密:她喜欢下雨,因为在她看来,雨的颜色都是淡淡的蓝,每一滴。到楼下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她正扒着窗户露出半个小脑袋,手里挥动着那只蓝色的笔。

我好像笑了一下。

走在街上,我收起了伞,就那么淋着。

雨默默的。

第20 篇《最后的撒旦》

我:“我看到你在病房墙壁画的了。”

他:“嗯。”

我:“别的病患都被吓坏了。”

他:“嗯。”

我:“如果再画不仅仅被穿束身衣,睡觉的时候也会被固定在床上。”

他:“嗯。”

我:“你无所谓吗?”

他:“反正我住了一年精神病院了,怎么处置由你们呗。”

我:“是你家人主动要求的。”

他:“嗯。”

我:“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还成。”

我:“那你说点儿什么吧?”

眼前的他是个20 岁左右的年轻男性,很帅,但是眉宇间带着一种邪气,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总之很不舒服——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他抬眼看着我:“能把束身衣解开一会儿吗?”

我:“恐怕不行,你有暴力倾向。”

他:“我只想抽根烟。”

我想了想,绕过去给他解开了。

他活动了下肩膀后接过我的烟点上,陶醉的深深吸着:“一会你在给我捆上,我不想为难你。”

我:“谢谢。”

他:“我能看看你那里都写了什么吗?”他指着我面前关于他的病例记录。

我举起来给他看,只有很少的一点观察记录,他笑了。

我:“一年来你几乎什么都没说过,空白很多。”

他:“我懒得说。”

我:“为什么?”

他:“这盒烟让我随便抽吧?”

我:“可以。”

他:“其实我没事儿,就是不想上学了,想待着,就像他们说的似得:好逸恶劳。”

我:“靠父母养着?”

他的父母信奉天主教,很虔诚的那种。从武威(甘肃境内,古称凉州)移居北京前N 代

都是。

他:“对,等他们死了我继承,活多久算多久。以后没钱了就杀人抢劫什么的。”

我:“这是你给自己设计的未来?”

他:“对。”

我:“很有意思吗?”

他:“还成。”

我:“为什么呢?”

他再次抬眼看我:“就是觉得没劲……其实我也没干嘛,除了不上学不工作就是乱画而已。”

我:“家里所有的墙壁都画满了恶魔形象,还在楼道里画,而且你女友的后背也被你强行刺了五芒星,还算没干嘛?”

他:“逆五芒星。”

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又拿出一根烟点上:“你有宗教信仰吗?”

我:“我是无神论者。”

他:“哦,那你属于中间派了?”

我:“中间派?”

他:“对啊,那些信仰神的是光明,你是中间,我是黑暗。”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脸的不屑。

我:“你是说你信仰恶魔?”

他:“嗯,所有被人称为邪恶的我都信仰。”

我:“理由?”

他:“总得有人去信仰这些才能有对比。”

我:“对比什么?光明与黑暗?”

他:“嗯。”

我:“你不觉得那是很低幼的耍帅行为吗?。”

他抿了下嘴没说话。

我知道这个触及他了,决定冒险。

我:“小孩子都觉得崇拜恶魔很酷,买些狰狞图案的衣服穿着、弄个鬼怪骷髅纹在身上,或者故意打扮的与众不同,追求异类效果。其实为了掩饰自己的空虚和迷茫,一身为了反叛而反叛的做作气质。”

他依旧没搭腔,但是我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

我:“虽然你画功还不错,但是那也不能证明你多深邃,有些东西掩饰不了的,例如幼稚?”

他终于说话了:“少来教训我,你知道没多少。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你不了解我。”

我:“现在你有机会让我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