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云骤变(第5/8页)
正在这时,一个气派很大的红顶子武官拎着马鞭,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走进院子,杀气腾腾地喊:“阿克占,阿克占,你给我出来!”
阿克占侧耳听了会儿,走了出来,迎着那人走去,何思圣默默地跟在后面。红顶子武官一见有人出来,不喊了,恶狠狠地盯住来者。阿克占也不停步,边走边在琢磨这个武官是谁。那武官突然发力,猛跑几步,冲了上来。侍卫刚要发作,被何思圣制止。
阿克占见那人冲过来,也不躲闪,一扎马步,直接迎了上去,用肩肘抵住他的前胸,那人矫健地一弯腰,拎起阿克占右腿。脸涨得通红的阿克占索性横抱住他的腰,用力一压,那人疼得龇牙咧嘴,突然大吼一声,迅速挣脱,两人面对面对峙着,奇怪的是两人的姿势居然一模一样。
两人又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此起彼伏,一招一式,都十分迅捷。两人打得一脸的尘土和汗水,直到累得不行,也没分出胜负。
两人四仰八叉地头对头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气,满足地笑着。
阿克占笑着说:“一看扑过来的那熊样,就知道是你!这世上没有比这姿势更难看的了。”
武官哼了一声:“肩肘一起上,也不过是老一套,对我,那不管用!”
阿克占大喊:“你就吹吧,那年在大和卓,我不把你摔了个狗吃屎!”
武官显然也不服气:“还好意思提,赢了我五十个窝头,害我喝了三天菜汤。要不是你是管带,我哪会输你?”
阿克占哈哈大笑,“小子,别提那茬,你今天当上漕军提督了,官比我大了,还是我的兵!”
武官一跃而起,然后把阿克占拉起来,“啪啪”一抖衣袖,竟然给阿克占打了个千儿。
“标下穆兴阿,参见军门大人!”
阿克占顺势给了他一拳:“把你身上那狗皮扒了再跟老子说话!”
这时何思圣笑着走了过来。
穆兴阿一笑:“嗻!”转向何思圣,“先生好!”
何思圣不卑不亢地拱手还礼:“见过穆将军。”
穆兴阿摆摆手:“什么穆将军?穆兴阿。那年打大和卓,我和军门大人一口锅里搅过四年。他们当面恭维我声提督。你是军门的兵,我也是军门的兵。兄弟!”
三人大笑,围炉畅饮。
穆兴阿大口嚼着牛肉,说:“军门,当兵的时候,没别的,成天吃这个,恨不得一脚踹老远。这些年吃不到,又老是想!”
阿克占从旁边拎出一个皮囊:“我给你带了满满一个牛胃。”
穆兴阿喜出望外,哈哈大笑:“这肉煮开了,可是足足一头牛啊!好礼,好礼!这两淮的水牛肉到底不比口外的黄牛香!”
阿克占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守着这南船北马的要地,你说说,在这繁华背后,看到了什么?”
穆兴阿毫不思索地答:“就一个字,钱!”
阿克占对他竖了竖大拇指:“透彻!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见这钱比鬼都厉害!”
穆兴阿点点头:“这种事儿,我是见多了。就说你要去的扬州吧,那可是个销金窟,遍地白银,钱把人变成了鬼,你要是动了他的钱,他能跟你拼命!”
阿克占微微叹了口气,说:“战场上兵来将挡,咱不怵,可是钱杀人,看不见对手,到了都不知怎么死的。说真的,老哥心里还真有那么点儿发虚。”
穆兴阿表示同意:“可不是吗,河道总督衙门每年为了工程款,都跟盐商好一顿磕。那些盐商手眼通天,连个总督都不放在眼里,外面传,皇上要降河道总督衙门的品级!”
阿克占若有所思:“讨银子的官只是憋屈,管银子的官可是在玩命啊。”
阿克占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穆兴阿手下的兵是否靠得住。
穆兴阿放下手中的酒杯,豪爽地说:“运河上下的不敢保,人多眼杂,还有青帮夹在里边。清江浦这三千人马,是我老穆一手带出来的兵,军门你就说怎么用!”
阿克占苦笑了一下:“也不一定用。有你这话,我这心里就多了一份胆气!”
穆兴阿满不在乎地说:“就那些杂碎!军门你一句话,三个时辰,老子领弟兄们趟平了他们。”
烟花三月的扬州,保障河畔桃红柳绿,热闹非凡,此刻正举行一场标新立异的选丑大赛。
虹桥高卧波中,秀美如虹。桥上和两岸都挤满了围观的狂欢的人群,许多人手里拿着水果或者鲜花,脸上洋溢着欢乐和喜悦。
湖边的凫庄,布置得既豪奢又不失高雅,圈椅上坐着两淮盐运使卢德恭和一帮文士、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