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满城风雨(第5/7页)
“慢!”蒋成亲自走过去,举起油灯,看着两个汉子赤裸的上身。
他们的胸膛上都刺着“天父地母,反清复明”的小字!
蒋成狞笑:“天地会——我小瞧你们了!”
这时,阿克占、何思圣匆匆赶来,提牢吏、狱卒们纷纷站起,一言不发。
一个天地会的汉子已经倒在地上,遍体鳞伤,浑身血污。另一个汉子还被绑在柱子上,头发披散,头低垂着。一旁架子上的烙铁还冒着热气。
何思圣一进刑房就掩起鼻子,皱着眉站在远处。阿克占倒不在意,踢踢那个倒在地上的汉子:“哪一个?”
蒋成一指绑在柱子上的:“是他!”对狱卒们一摆手,一盆冷水浇了过去。
绑在柱子上的汉子被激醒:“啊!别打,别打,我招!我招了!”
蒋成得意地冷笑:“当着盐院老爷的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绑在柱子上的汉子:“招……大人,我全招!”
随即,两大队刀枪明亮的盐勇由蒋成率领,从街道两头压了过来,街上的人们慌乱四散。蒋成指着绸缎庄“恒瑞祥”的牌匾大声道:“就是它!给我抄!”
牌匾立即被一根长枪戳了下来,砸在地上,无数只脚从上边踏过。
盐勇们如狼似虎地攻进绸缎庄,还在绸缎庄里买东西的女眷们惊声尖叫着东躲西藏!盐勇们趁机东摸一把西摸一把,有些盐勇抽空把大段大段的绸缎布料往怀里塞。店小二被几把刀枪逼着蹲在地上。
“奉盐院大人之命查抄逆党,不相干的人站一边去!给我到后面搜!”盐勇们哄嚷着冲进内院。
染布坊的杂役们慌乱地奔跑着,盐勇们四处追拿。晾晒着的各种颜色的长长布料纷纷被扯断、落地、践踏。染料缸被打破,颜色水四下流淌。院内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田老大惶急地奔进屋子:“香主,大事不好!鹰爪子扑过来了!”
英子当机立断:“分头走!田老大,万一我出了事,你接四炷香!”
田老大摇头:“不行,香主,你快走,这里有我!”
英子厉声:“我是香主!你出去找老二老三,不要莽撞!”
她不由分说地把田老大推出门去。田老大一跺脚,向后门跑去。他立即和从后门抄进来的盐勇们相遇。略斗了几个回合,田老大不敢恋战,飞身上墙。蒋成从前面赶来,领着一大堆盐勇:“追,别让他跑了!”
一个盐勇一脚把小屋门踹开,看到一个穿着打杂服色的老妇人缩在墙角。他扫了一眼,骂了一声,匆匆跑开了!老妇人见官兵走远了,一把揪了头上的假发,纵身从窗口翻了出去。原来是英子!
盐政衙门,垂檐之下,一大堆盐官盐商规规矩矩站好,卢德恭和马德昌站在为首的位置。何思圣从侧门出来:“盐院大人到!”
众官商立即肃立。
阿克占清清嗓子:“这些日子以来,扬州城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有数!”他威严地扫视着众人,“触目惊心啊!啊?朝廷三令五申,皇上谆谆教导,还是有那么些人见利忘义,贪腐成风,甚至勾结盐枭,囤积居奇,倒卖私盐,搅乱盐政!为了自己那一点点私利,不顾脑袋上顶着朝廷的顶子。这样的人,本院一旦查出,绝不姑息!当然了,各位都是身家清白,站得住行得端的人,可是还是要请各位来,看一看这些贪官的罪证,也是给大家一个教训,将来尽忠报国,报效皇上!”他看了看卢德恭,“各位,请吧!”
阿克占前面走,卢德恭只好跟在后边,马德昌和众盐官盐商依次进入。
室内已经摆满了各种赃款赃物,什么金条、银锭、银票、金银首饰、房契地契、古玩字画,西洋钟表摆设等等,琳琅满目。但最触目的是一进门摆在刀架上的一把鬼头刀!刀身上似乎隐隐还有血痕。盐官盐商们进了这屋子,大气都不敢出。
阿克占缓缓走在前头,这时紫雪从另一个门走了进来。
阿克占瞪了她一眼,紫雪笑道:“人家也想看看,都是些什么新奇玩意儿。”阿克占因为众人在场,不便发作,也就随她。紫雪忽然“呀”的一声轻叫,停住了脚步。她咬着指头,眼睛牢牢镶在那颗指头大的夜明珠上!阿克占皱着眉头轻轻拉她,却怎么也拉不动。紫雪依旧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后边的卢德恭和马德昌互望一眼,心领神会。
何思圣被卢德恭拉住低声议论,马德昌趁势落后。
一群人面对一件工艺精致、穿金镶玉的老虎状绣品议论纷纷,胡乱猜测。最后是紫雪忍不住,笑着说:“这是女人穿的亵衣。”众人还是好奇,有的坏笑,有的还在琢磨。阿克占瞪了紫雪一眼,紫雪满不在乎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