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出错儿
跟付强刚开始参加演出的时候,表演相声《彬彬有礼》。这是很火爆的一个段子,那年头很多年轻演员都演。我们俩在北京刘家窑影剧院演出,有个包袱儿是付强模仿日本人鞠躬,“先生,您好,我的名字,车五进二。”
前两天刚有对相声演员在这儿演完这段儿,观众知道词儿,付强刚说“我的名字”,中间有个小停顿,我们叫包袱口儿。观众大喊“车五进二”。付强没词儿了,笑场啦!接着怎么也控制不住,他下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台上。我没办法呀,说单口儿吧。根本没练过,把听来的《结巴论》说了一遍,效果还挺好。这时候付强又溜达上来了,接着说《彬彬有礼》。
要不说因果报应呢,后来我也把付强搁在台上一回。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们俩上济南干夜总会。演出前师弟韩冰请我吃饭,我没出息,喝了一瓶白酒。上台之后一句词儿说不出来,就站那儿发愣,付强一个人说了三十多分钟。还好,演出结束我还知道鞠个躬下场,要不然就彻底砸锅了。
在部队宣传队的时候,我们队长谢顶,上台演出戴假发。他是个曲艺迷,特别愿意跟我演双簧。有个包袱儿是拿扇子打脑袋,我本不敢打领导,他说了,“这是演戏,只要效果好,该怎么打怎么打。”这回我放开了,在台上这一扇子下去,劲儿大了点儿,把他假发给打掉了。观众吓一跳——“给这人头盖骨打下来啦!”
在南京待了半年,也有乐子。有个男中音演员,演唱《达坂城的姑娘》。报幕员把这首歌跟《吐鲁番的葡萄熟了》给弄混了,一报幕,“请欣赏《达坂城的姑娘熟了》。”观众吓一跳,这报幕的太残忍了,要吃人肉啊。
男演员心里净琢磨报幕员的事儿,他也出错了。第一句应该是“达坂城的石路硬又平”,他一张嘴,“达坂城的姑娘硬又平啊……”观众又都惊呆了。
这位男中音还出过一回错儿。他每次演出都要清唱一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战士们给他打节奏。有一回上基层慰问,战士很少看演出,特别热情,节奏越打越快,他这嘴实在跟不上了,也用了那招儿——“大家一起来。”
这是越唱越快的,还有一位歌手越唱越慢。那是到了燕山石化之后,有一回我们到施工现场慰问,没有电源,唱歌用装电池的录音机伴奏。轮到一位山西歌手演唱《说句心里话》的时候,电池快没电了,伴奏越来越慢。这哥们太有功夫了,愣演唱了一回太极版的《说句心里话》。
后来到全总文工团,有位著名通俗女歌手,每回上台的时候,都要跟楼上的观众打招呼,“楼上的朋友,你们好吗?”有一回她又问,“楼上的朋友,你们好吗?”观众全愣了,那剧场没有二楼。灯光晃着,她根本看不清台下,出了个大笑话。
还是这位女歌手,有一回在露天演出,舞台是拿木板儿搭的。她穿那高跟鞋儿鞋跟儿跟锥子似的,扎到木板缝儿里去了。演完想下台,鞋却拔不出来了。蹲下来拔鞋吧,几千观众呢,太不雅观。把脚从鞋里抽出来下台吧,留下只鞋,太诡异了。她很机智,“我再给大家清唱一首《谁说女子不如男》。”亮相的时候身子一绷,腿一使劲儿,鞋跟拔出来了。
全总文工团有位老艺术家孙宝贵先生,已经去世了。他跟我们一起演出的时候,喜欢演唱一首《大烟袋》,是抗日歌曲。他的学生赵玉章是我们团长,跟老师说,“您在台上别太死板,也跟年轻歌手学学,唱之前跟观众交流交流。”
孙老师挺听学生的话,唱之前跟观众聊上了,“朋友们好,我给朋友们演唱一首《大烟袋》,希望朋友们喜欢。”一句一个朋友们,为了套近乎呀。该唱歌了,头一句“那一天狗日的来扫荡”,老头儿唱错了,“那一天朋友们来扫荡”。后台都快乐趴下了,孙老师下台,大伙都指着他喊,“汉奸!”
孙老师台下还出过一个错儿,后来被编成了笑话,在网上流传。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认识孙老师的人给传播出去的。他骑自行车送女儿去幼儿园,把女儿放到自行车后座儿上,跟女儿说:“坐好了,别乱动,乱动就掉下来了。”刚要上车,有个熟人叫他。俩人聊了会儿天,握手告别。孙老师忘了后座上有人,片腿上车,把女儿给踹下去了。
孙老师艺术好人也好,就是没有通过艺术改善好生活。闺女跟姑爷都下岗,退休之后为了生计,到官园花鸟虫鱼市场卖热带鱼,天天跟小商贩混在一起,想起来有点儿心酸。
老艺术家出错儿,用现在的话说,很呆萌。现在我所在的中国广播艺术团,已故演员郭全宝先生,生前出过一回错挺经典。他每次上台第一句话总爱说“刚才那个节目演得不错”。那天上台还是那样儿,“刚才那个节目……”说到这儿想起来了,他是第一个节目,刚才没节目。幸亏老先生舞台经验丰富,“刚才那个节目……是报幕员报幕,不错,口齿清楚。”他还真有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