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勿相负,愿勿相忘
——妈妈,你不觉得,自从姥爷去世后,姥姥家的味道都完全变了么?
——每次我回来,总觉得这种味道很陌生,仿佛是进了别人的家。
——有一股姥爷灵堂焚香的浓烈味道,挥也挥不开。
姥爷,世间变得如此空旷,思念也变得深不可测。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对岸还没有看到,但你却已站在那里,我能做什么。此后的每一刻,都贯注了思念。我这样想念你。
离去
时间点应该从2013年的4月13日说起。
那是姥爷出殡后的第二天,也是我生日的第二天,这样巧合的安排已不是第一次。之前父亲与母亲争吵,父亲说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话,你就是克星,和你关系好的人都死了!
与母亲要好的两位阿姨,都因病早逝,姥爷也走了。但后来某一个黄昏,我突然意识到,两位阿姨和姥爷去世的日子,都在我阳历或阴历的生日当天,于是我在某个午饭时间,半开玩笑地说,我爸还说你克人呢,可是他们不在的时间,都是我生日那天,还不知道是谁克谁。
母亲一愣,手中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在餐桌上。
是这样吧,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你说每当你又看到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从前的点点滴滴都涌起,在我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姥爷逝世到今天,已经有近五个月了,这五个月的日日夜夜,我无一不是在难过中度过,哪怕在别人看来无异,只有我知道,在某些时刻,在我做一些平常事时,姥爷最后的面孔就会犹如一道雷,迅速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马上整个身体就如过电一般僵硬,一片空白,然后出现密密麻麻的雪花点,之后才能恢复正常,这种情形,时间越久,出现得越频繁。
我一直都相信,姥爷已经踏过生死之河,稳稳地站在对岸了。他和我们不再一样,他已经是永恒,哪怕他的肉体已经烧成灰,存放在离我仅二十公里之外某座小楼的阁子里,但世界天地,却真正容纳了他的灵魂。他内心中曾经的爱恨,都化作了空气中的介质,融入我的体内,随着我胸腔的呼吸,反复轮回,蔓延不断。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相知相许,这才是永远的陪伴。
“永远”这个词,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又有多少人为刻意的因素,才能够保证让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在自己的内心停留。这所有时间的蔓延,都在瞬间变成了可以把握控制的东西,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永远,我们才可以不停地安慰自己,他没有离开,他只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看着我呢!
这一百多天里,我不止一次梦到姥爷,有些情节庞大,醒来之后觉得仿佛是真实的故事;有些则模糊难懂,不知为何很快就会忘记。
如今,我能够完整记着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梦境。在这些梦里,我都和姥爷有过交集,并且对话,我一次次反复地拉着他的手,看他微笑,看他说话,跟随在他的身后。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其他并不重要。
是的,这些梦境,是我与姥爷的相逢,是我思念他的凭证。
我没有放开手,我在梦境里凝望你,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