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荣誉』之耻(第3/3页)

诺尔·罗比林巴,刚果的儿童兵,他说强奸女人是他们的权利。

(拍摄:尼可拉斯)

在麾下军人牵涉强暴案的军阀当中,有一人叫作劳伦特·恩昆达。他身材高大,看起来亲切友善。他请我们到他舒适的山寨享用晚餐。他假装是五旬节派11的牧师,制服上装模作样地别着“为基督反抗”的圆形徽章——显然,他认为这会赢得美国的支持。请我们喝饮料、吃点心之前,他还作了饭前祷告。恩昆达坚称他部队里的军人从来没有强暴过任何人,然后补上一句:只有一次,在麾下的一名士兵强暴妇女后,他把那名士兵处死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强暴是惯例。后来恩昆达带上来一些敌军战俘,我们问了他们关于强暴的事情。

“看到女孩,强暴她们,这是我们的权利。”一名16岁的战俘诺尔·罗比林巴说,他表示自己携带枪支已经有两年了,“我们可以侵犯她们。”

联合国维和部队在阻止强暴方面做得不多。加拿大前大使斯蒂芬·刘易斯(Stephen Lewis)口才一流,是世界妇女维权的拥护者,他建议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Ban Ki-moon)应把消除集体强暴事件列为首要任务,并承诺若会员国不支持就辞去职务。“我们谈论的是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其中有地球上最为颠沛流离、权利遭剥夺最为严重、最为贫困的人,”刘易斯说,“要是你不能为这个世界上的女性挺身而出,你就不应该当秘书长。”

在卢旺达和苏丹达尔富尔地区的种族大屠杀中,不只是女人严重受害,男人也是。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结束时,全国人口中七成是女性,因为有太多男人惨死。在达尔富尔地区,我们访问了几名妇女,她们都曾在离开营区去搜集木柴的路上遭到强暴,于是我们问了个很明显的问题:“如果妇女出去搜集木柴会被强暴,为什么不留在营区?为什么不派男人去搜集木柴呢?”

“男人一离开营区,就会被射死,”一名妇女耐心解释。“女性离开,只是被强暴而已。”几乎每一场冲突中,男性死亡人数都尤其多。男性虽然是战争的正常受害者,但女性却成为战争武器——借由摧残和虐待她们以杀鸡儆猴。

在刚果东部,问问村民们,你就能层层揭示出习惯性强暴的真相。在一处难民营里,我们询问能否访问强暴受害者,一位妇女立刻被带过来。为了保护她的隐私,我们把她带到一棵树下。十分钟之后,赶来的妇女排成了长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问。

“我们全都是强暴受害者,”排在第一位的妇女解释,“也想讲讲我们的故事。”

对大小便失禁、成日里只能瘫在家的迪娜而言,生命似乎到了尽头。后来邻居说,有家医院的医生能够治疗她这样的伤害。那家医院叫“医治非洲”(HEAL Africa),位于刚果东部的最大城市戈马市。迪娜家人联络到“医治非洲”的代表,对方安排了一架飞机把迪娜运到了戈马市。“医治非洲”承担了所有费用。

到了戈马市的小型机场之后,他们用救护车把迪娜送到了“医治非洲”。这是她第一次坐车。护士给了她一块塑料尿布,让她与其他几十名妇女一起活动,她们全都因为瘘管而大小便失禁。这带给了迪娜一些勇气,她试着站起来走路。护士给她一根拐杖,帮助她一点点走起来。他们给她食物吃,让她接受物理治疗,把她的名字加入瘘管手术等候名单。轮到迪娜动手术的那一天,医生成功缝合了她的直肠阴道瘘管,接着对她进行了更多的物理治疗,以准备第二次手术来修复膀胱瘘管。同时,迪娜开始考虑手术后的事。她决定暂时留在戈马市。

“要是回到金杜镇,”她解释,“我只会再次被强暴。”第二次手术也相当成功,但是手术完毕后,她决定还是回去。她想念家人,此外,战争也即将蔓延到戈马市。对迪娜来说,待在城市一样束手无策,于是她选择回到动乱频繁的金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