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妇女为何死于分娩(第3/6页)

二、缺乏学校教育。要是村民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普鲁登斯的存活概率就会更高。教育跟以下三点有关:家庭人数较少、避孕更普遍以及就医率增加。因此,普鲁登斯要是接受了更多教育,她怀孕的机会就会降低,就算怀孕了,也比较可能到医院生产。要是那个产婆也同样受过良好教育,她就会把难产的孕妇转到医院,而且绝不会坐到普鲁登斯的肚子上。

教育及家庭计划往往让家庭更有能力赚钱谋生,也更可能存够去医院的费用。此外,受过教育的家庭也更愿意把储蓄分配到母亲的健康护理上。因此,普鲁登斯的家人如果受过教育,就更有能力支付100美元的手术费,也更有可能把医疗费用列入平日的家庭支出中。据世界银行估计,每1000名女孩多接受一年教育,未来死于生产的就会减少两名。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样的研究有时夸大了教育的力量,但就算夸大了,其影响也是不言自明的。

三、乡间医疗体制严重不健全。如果喀麦隆拥有更好的医疗体制,那家医院就会马上给普鲁登斯动手术;医院会备有强效的抗生素来治疗她的感染;乡间的助产士也会被培训上岗,她们懂得基本的助产常识,还可以用备用手机随时呼叫救护车。上述任何一项因素,都能够拯救普鲁登斯的性命。

构建医疗体制的障碍之一是非洲乡间医生的短缺。皮皮医生虽然没有同情心,但他确实在辛勤工作,而且负担过重——喀麦隆的医生不够,无法再派驻一名到约卡杜马的医院。非洲乡间的医生和护士也都因无法休息、医疗器材缺乏和环境艰难(包括他们自己的健康安危)而饱受折磨,一心想要转调到首都。他们也常移民欧洲或美国,结果反而形成了非洲对西方的对外援助,而像普鲁登斯这样的妇女却没人管。

我们提议捐助国应该资助非洲孕产妇的看护,在这方面,捐助者遇到的首要问题是那些国家缺乏医生——至少缺乏有意愿在乡间服务的医生。在乡间盖一间手术室,远比添一名医护人员要容易。明智之举是在非洲发起训练计划,开设培训课程,好培育更多的医疗护理专业人员。不过这得是为期两三年的课程,且不颁发医学学士学位,否则毕业生就会拿着学位到国外找工作。

另一个普遍问题是医护人员经常缺勤,乡村诊所尤其严重。一项横跨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六个国家的严谨研究显示:在任何一天,诊所内都有39%的医生缺勤。西方捐助国政府及联合国机构除了应支持诊所的兴建之外,还要协助构建诊所的考核制度。无故缺勤的医护人员应扣薪水,这也许是促使现存诊所效率更高、效果更佳的最便捷的方法。

四、漠视妇女。在世界许多地方,妇女丧命是因为她们不受重视。妇女被边缘化的国家及孕产妇死亡率高的国家,两者之间有很强的相关性。事实上,就美国而言,即便收入提高、看医生更为容易,但是整个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的孕产妇死亡率依然居高不下。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死于分娩的美国女性比死于战场的美国男性还要多。但是从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开始,美国孕产妇死亡率大幅下降——显然,女性被赋予投票权后,也把资源导向孕产妇医疗看护领域。女性可以投票后,她们的生命突然变得更重要了。让女性有权投票,竟然使得妇女健康水平意外地大幅提升。

遗憾的是,孕产妇医疗看护问题一直被贬为“女性议题”,在主流的国际议程上从来不占一席之地,也从来得不到足够的资源。“发展中国家的孕产妇死亡问题,常是女性人权因遭受长年累积的否定而最终导致的悲惨结局,”《临床妇产科》(Clinical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期刊表示,“妇女的死因不是无药可治,而是社会还没决定好拯救她们的性命是否值得”。

假如女性没有月经,而且婴孩是由鹳鸟送到家里13,那么事情也许就有转机了。如同《柳叶刀》指出:

妇女问题受到忽视……的确反映出对于妇女某种程度的潜意识里的偏见,这个偏见体现在各个层面,下至社群民众,上至高位决策者……虽然我们可能故意忽视,但孕产妇医疗看护的确牵涉性和性征,血淋淋又肮脏不洁;我认为许多男人(当然不是全部)对于处理这种事情有本能的强烈反感。

在大多数社会,人们想出神话或者神学的种种理由,来解释妇女为何应该承受生产之苦,而且排斥做让分娩过程更为安全的任何努力。麻醉剂被研发出来后,几十年来不让分娩妇女使用,因为妇女受苦被认为理所应当。只有极少数社会采取相反的观点,其中之一是墨西哥的惠乔尔人(Huichol)。惠乔尔人认为生产之苦应该男女共同分担,因此生产时,产妇会抓着一根绑在丈夫睪丸上的绳子,每一次阵痛,她就会拉扯绳子,好让男人也“阵痛”。要是其他地方也采用这种方式,分娩伤害想不被关注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