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的生活都有伤疤,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只在茶馆见过一次赵哥,便永远地记住了他——一个五十岁男人幽怨阴郁的眼神。
他是店家的朋友,我和他并没有什么言语交流,但我直觉他是个心里不敞亮的人,是受害者天堂里的“老人”。
店家夸我聪明,说的确是的,他受过很多苦。我反诘道:能有多苦?
店家说很苦很苦,小时候很穷,无父无母,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上不起学,被小朋友欺负,等等。长大了后又离了婚,目前单身一人。
在受害者天堂里,有很多“赵哥”,他们曾经吃过苦,受过罪,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弃儿,其实大多数人都会历经很多痛苦,但他们总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时过境迁仍然死守着那点疤痕,不辞劳苦地念念碎“这么丑陋的印痕怎么落在我这样的可人儿身上了呢?”
说白了,他们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男的都把自己当成尊贵的王公贵族,女的都把自己视作不可一世的公主小姐。可是话说回来,人活一世,谁的生活没有愁云惨雾呢?你身上那点伤,真不算个啥。
有个朋友现在是服装店的小老板,离大富大贵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但温饱早就解决了。朋友以前的生活在我们看来真是惨不忍睹:五岁死了父母,依靠年迈的祖父母过活,挨过饿,受过冻,成年后下过最危险的私人小煤窑,站过一不留神就可能被绞断手指的流水线,还被非法小鞭炮厂炸断过胳膊。然而,说也怪,朋友一贯笑声爽朗,从来不把“苦”字挂在脸上。我问他为何如此乐观,朋友说:不就是在成长过程中遇上了一点事吗?谁的内心没有受到过煎熬呢?
是的,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疤痕,这是我的朋友对生活的理解。他就是我身边的“尼克·胡哲”!他总能让我想到那句话:当你抱怨没有鞋子的时候,还有人没有脚。
确实,人的一生路程遥远,在生命的跋涉中,谁敢担保自己不会遭遇点风雨泥泞、绝壁深壑?对于我的朋友,他的疤痕嵌在了肉体上,比如少时的贫穷生活,成年之后最初一段时间的危险四伏;对于另一些人,他的疤痕可能是精神上的,比如年少的不受重视、怀春季节的失恋、学业的挫折、工作的失意……
说到生命的疤痕,那些名人大腕未必比我们少。
林语堂年轻时非常爱同学的妹妹陈锦端,陈锦端也特别喜欢他,陈锦端的父母却嫌林语堂是一个穷传教士的儿子,不愿将女儿嫁给他。不得已,林语堂只好跟廖翠凤结婚。林语堂最可贵的地方在于他能够“藐视”灵魂的疤痕,沿着既定的路走下去。失恋后,林语堂先后去了耶鲁、哈佛、莱比锡等世界知名大学留学,回国后历任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厦门大学教授,除了职业上的成就,林语堂还是杰出的文学家,写有《京华烟云》《生活的艺术》《吾国与吾民》等非常有影响的作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那一场刻骨的失恋,林语堂的精力未必能如此集中,他也未必能发展得这样酣畅淋漓。
身上有疤痕并不可怕,疤痕只是人生的一个疵点、生命的一段小小的停滞,它不会妨碍你整体的健康,更不会挡住你走向梦想的双脚。真正可怕的是我们内心放不下这个“疤痕”,总是一遍遍无用地抱怨为什么这个伤疤就落到我身上,哀叹没有这个疤痕我会如何如何,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遮掩这个疤痕。这样,我们势必会将许多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产生任何生命效益的事情上。我的朋友与林语堂是聪明的,他们知道:无论你愿不愿意,生命的疤痕是永在的,但我们可以放下它,通过其他成就与快乐抚慰自己。
其实,一个人想“无视”内心的疤痕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难,它不需要投入巨额资金,更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它要求我们的不过是一些心灵的调料。
做人要有起码的心理硬度
首先一个人得打磨坚强的心灵。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既然已经来到尘世就不要期望这个世界给你的处处是笑脸与鲜花,碰破一点皮,流一点血,自己包扎一下便是。只要脑子还能想,手脚还能动,你就有翻牌的机会。我的朋友与林语堂之所以值得人们称赞,并不是因为他们消灭了疤痕,而是由于他们具有一种“打掉牙齿和血吞”的硬汉气质。正是这种坚强与无畏让他们的生命变得柔软,能够适应复杂的世界。
要有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骄傲
再一个,我们必须学会有点“出息”。这里所谓的“出息”,不是一定要做多大的官、出多大的名、发多大的财,而是应该有一种让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当大官,出大名,发大财,是少数幸运者才能做到的事,但给生命找个支点不算困难。比如你是农民,不妨做个本乡本土的种田能手;你是工人,不妨成为次品率最低的巧匠;你是老师,不妨成为被学生爱戴的好园丁。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东西,你的内心就会多些快慰,对疤痕也就不会那么在意。生活告诉我们:有本事引领生命穿过万水千山的心灵,才有本事引领自己走过内心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