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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豆的母亲意外地在第二天早会开始前出现在学校。警卫室事先打电话来。原来不晓得该如何告诉妍豆说她母亲不能来,心情不太好的姜仁浩,接到警卫的电话后,手指在桌上敲打着,陷入沉思中,然后起身走到校舍外,似乎是想到让妍豆的母亲自己走到教务室可能不太好。远远地有个女人正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他走上前去。女人的外形汇集了大韩民国中年妇女的所有特征:身材娇小,肥胖,脸色暗沉,有着因为生活受了许多苦的表情。在有点儿厚重的眼皮下,清澈的眼神和紧闭的嘴形,让人联想到妍豆可爱的脸。
“您是妍豆的母亲吗?我是打电话给您的老师姜仁浩。”
若有所思默默走路的妍豆母亲吓了一跳,看着他。
“哎呀!老师怎么会跑到外面来接我?”
“妍豆父亲的手术呢?”
“那个啊!日子确定好了。最后的检查发现,肝酵素数值似乎降不下来,昨天晚上确定手术延期,一个月后再住院,所以我先来这里看看妍豆,再回首尔去,明后天会出院。最近经常梦到她……妍豆的身体虽然不太好,却是个处处替母亲着想的孩子,明明知道父亲要动手术,还叫我来,应该不是普通的事,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就很不安……老师,妍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可以见她吗?”
姜仁浩拉着妍豆的母亲走到树叶茂盛的冬柏树后。这是从教务室或行政室都无法看到的地点,他首先确认他们无法观察到自己后,低声说道:
“首先先申请面会,需要时也可以申请外宿。不要说我给你打电话的事,就说家里有事,不然也可以用父亲手术当作借口。还要问妍豆,询问她什么事让她苦恼。和妍豆沟通……”
“我会手语。自从知道孩子听不见之后……我就学了。”
妍豆的母亲说完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听不见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残障儿童的父母经历的第一个也是最艰难的试炼就是认定残障的事实,对她而言记忆相当痛苦。
“我来这里当班主任还不到几天,可是妍豆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
妍豆的母亲脸上充满了恐惧。如果辛酸的生活再增添任何一点儿担忧,仿佛就要坠落至悬崖下的疲惫表情。然而疲惫的表情下,浮现了母性的清澈光辉。生活艰辛的女人为了孩子学习手语,就是件了不起的事。这或许就像用新的外语和孩子对话一般艰难。一般的听觉障碍青少年因为家人不学习他们的手语,会感受到强烈的隔阂。这样想之后,他坚定地信赖这位母亲脸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