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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仁浩突然想起巴基斯坦和非洲儿童那空洞的眼睛。痛苦最极限的状态是毫无感觉。他不由地想起女儿世美。如果世美是儿子的话,或许他不会那么痛。

“今天先录到这里,最好将琉璃送到庇护家园比较好。不能再回到有加害人的地方了。妍豆也是一样。妍豆妈妈,如果家里有困难的话,也可以把妍豆送到那里去。我们明天会联络琉璃的监护人,也会向警察申报琉璃的案件。”性暴力咨询所所长说。

此时妍豆的母亲小心翼翼地起身。

“老师,就算有困难我也要把妍豆带回家。我得全部重新考虑,包含要不要休学。还有……不好意思,琉璃,我们妍豆的朋友,今天可以让我带回家吗?”

徐幼真想要问些什么,然而妍豆的母亲似乎无法再忍耐,啜泣了起来。

“就算那个孩子的妈妈是个多么贫穷、无力、没知识的人,就算那个孩子耳聋,但遭遇这样的事,孩子哭着叫妈,在黑漆漆的宿舍里面,一个小孩儿独自留在那里,不晓得哭了多久,想到就让人好心痛……我们也不会这样对待掉出鸟巢的小鸟,怎么会有对这么小的孩子做这种事的家伙呢?老师,虽然我不是她的亲生妈妈,可是只有一天也好,也想要给她温暖,做好吃的饭给她吃。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做的只有这些而已。希望你们一定要惩罚那些人,不要让这种事再发生了……我们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力量……你们一定要惩罚他们,一定要。”

妍豆的母亲擦干眼泪。徐幼真咬着嘴唇说:

“我们会的。性暴力咨询所所长明天早上会去你那儿接琉璃,就这样决定了。还有,妍豆妈妈,得先有心理准备。警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我们明天起会将录影档案发送到全国的所有电视台、首尔人权委员会、雾津教育厅、市政府和我们知道的所有地方。采访开始时会需要你的证词。我们也需要帮忙。这里全部的人都一样。”

徐幼真轮流看着每个人,最后看着手译员。年轻的手译员以困惑的表情盯着同学,然后开口说:

“原本我抱着轻松的心情来到这里,却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后悔学手语……但是,我愿意帮忙。”

姜仁浩默默走到办公室的角落,将几乎快睡着的琉璃背在背上。将这么轻盈的孩子绑起来,脱光了殴打,对这么年幼的孩子施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姜仁浩背着琉璃,雾津的街道上笼罩着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