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高墙 1961年 第七章(第3/5页)

“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迪克·尼克松入主白宫的话我们的形势会更糟。”

维雷娜义愤填膺地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过去几个月南方发生的事表明,现行法律无疑还是太弱了,我们需要一部新的民权法案。”

乔治说:“真能制定新的民权法案就谢天谢地了。”

珀西说:“我也许能为新法案的出炉出力,现在我对白宫还有点微弱的影响力,如果批评肯尼迪兄弟的话,那连这点影响力都没了。”

乔治觉得珀西应该大声疾呼,维雷娜也这样觉得。“你应该把正确的道理说出来。”她说,“美国都是些像你这样的精明人,不然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宝宝觉得受到了冒犯,“你爸爸以说真话闻名,”她气愤地说,“他一次次不顾自己安危站出来说话。”

看来珀西不能被说服了。但乔治觉得他也许是对的。禁止南方各州欺压黑人的新民权法案也许是目前唯一的解决之道。

“我去找找家里人,”乔治说,“很荣幸见到你们。”

“考虑下为金工作的事情。”维雷娜在他身后大喊。

乔治走到颁发学位的小花园。花园里搭建了个临时舞台,舞台周围放起了颁发仪式结束后吃饭用的搁板桌。他很快就找到了父母。

他母亲穿了条黄色的新裙子。为这条裙子她一定攒了很长时间钱,她很有骨气,不会让别斯科夫家族为她花钱。她只让别斯科夫家在乔治身上花钱。她仔细打量着穿着硕士袍和硕士帽的儿子。“这是我一生中最最自豪的一天。”她说。让乔治惊讶的是,她竟然流出了眼泪。

乔治非常吃惊。这并不常见。过去二十五年来,她从未暴露出自己的软弱。他用手臂抱住母亲搂紧她。“很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妈妈。”他说。

他轻柔地放下母亲,用干净的白手绢帮她抹去泪水,接着他转身看了看父亲,和大多数校友一样,父亲戴了顶帽檐上写有毕业年份的草帽——父亲是1942年的哈佛毕业生。“孩子,祝贺你顺利毕业。”格雷格握了握乔治的手。无论如何,至少他来了。乔治心想。

过了会儿,乔治的祖父母也到了。他们都是苏联移民。他的祖父列夫·别斯科夫原先在布法罗开酒吧和夜总会,现在在好莱坞经营一家制片厂。祖父一向衣着华丽,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乔治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看自己的祖父。人们说他是个藐视法律的滑头商人。但他对自己的黑人孙子很好,除了付他的学费以外,还给他很多零花钱用。

列夫抓住乔治的手臂,悄悄地对他说:“我对你的法律事业有点小小的建议:千万不要为罪犯进行代理。”

“为何不能为他们代理?”

“因为他们都是些失败者。”祖父莞尔一笑。

列夫·别斯科夫在禁酒年代私下里进行酒类的经营活动,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罪犯。于是乔治问他:“所有罪犯都是失败者吗?”

“被抓住的是,”列夫大笑着说,“剩下的自然也不需要律师。”

乔治的祖母玛伽热情地亲吻着孙儿。“别听你爷爷的。”她说。

“我必须听他的,”乔治说,“他付了我的学费。”

列夫朝乔治竖起一根手指:“我很高兴你没忘了这一点。”

玛伽没去理丈夫。“看看你。你是那么的英俊,”她充满柔情地对孙子说,“现在又是个律师了。”

乔治是玛伽唯一的孙辈,她非常溺爱这个孙子,也许临走前还会偷偷塞给他五十美元呢!

玛伽原先是一家夜总会的驻唱歌手,尽管现在已经六十五了,但穿着紧身衣的她还和舞台上时一样动作矫健。她的黑发大概是最近染的,戴的珠宝超出了合适平时出门的数量。乔治知道奶奶的立场,作为列夫的情妇而不是妻子,奶奶觉得自己需要这些身份的象征。

玛伽跟了列夫快五十年了,格雷格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列夫的妻子奥尔加住在布法罗,他们的女儿黛西嫁给了一个英国人,定居在伦敦。这么说来,英国应该有乔治从未谋面的表亲——白人,他猜想。玛伽亲了亲杰姬,乔治注意到周围的人露出惊奇和厌恶的神情。即便在提倡自由的哈佛校园,白人拥抱黑人也是不多见的。乔治家为数不多的全员聚集,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他们总是受到人们的侧目。甚至在所有种族都能出现的场合,一个混血家庭都会受到人们的歧视。他知道在今天结束前准会有人小声说出“杂种”这个词。但他会无视这些侮辱。他的黑人外祖父母早已经去世了,这些人就是他的全部家人。让四个长辈在毕业典礼上为他骄傲,值得他付出任何代价。

格雷格说:“我昨天和老伦肖吃了顿饭,我劝他再给乔治一个进入福塞特-伦肖律师事务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