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品
这边厢,翼王府中,朱麒玉正跪地上挨骂。
翼王爷身形魁梧,面目不怒自威,更何况怒的时候,威得全场静谧,朱麒玉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把他老爹气得半死。
“你父王我小心翼翼一辈子,做什么都三思而后行,怎么到了后来,混到你这么个儿子?!你说,我都教了你什么?我教你不管不顾派大夫去治别人的姨娘了?我教你问人家闺女要绣品了!要不是知道那是个傻子,我还当你看上人家了!怎么?你说你没看上人家,那你这样子,是想干嘛?毁人家么?你和那唐家的傻子有仇不成!?”
朱麒玉垂头听着,不回话。
“没话说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过了?听我的,现在,把绣品退回去!我管你绣的马还是草,我们是王府,他们不过一个礼部尚书,你要什么我们弄不到,你这样子,真正是个笑话!”
“不!”朱麒玉梗着脖子,“不还!我们这是交易!我给她娘治病了,她就得绣了东西给我,这些都是光明正大的,又没有私相授受,看人家说什么!”
“你当然不怕!人家闺女怕!人家唐府怕!这闺女经过这一遭,就算死命的瞒着,名声也栽你身上了,你是想负责不成?!”
“凭什么要我负责,我又没错!当初唐五也在场,他都没说什么!”
“恐怕他是说了什么你根本没听吧!”老爹一下子把儿子拆穿了,“远征当时也在是吧,你是想我喊他来问问?”
“问就问……”朱麒玉嘟囔道,底气不怎么足。
“哼!我给你留点面子,这事不能让楼家也看了笑话,你现在赶快把绣品拿来,我亲自给你退回去!”
“父王!”朱麒玉不甘心地大吼。
“没的商量!东西拿来,我这就出发!”
“我不给!”见父王的侍卫走了出去,朱麒玉急红了眼,扑上去想抱爹的大腿,一旁的王妃终于看不下去,拦腰搂住了儿子,招来自己的丫鬟,轻声吩咐了两句后道,“让他们小心点拿。”
丫鬟点点头,跑出房外。
翼王妃在儿子耳边劝道:“乖啊玉儿,你也知道你父王什么性子,他决定的事……”
“我好不容易等到的东西!”朱麒玉眼睛都急红了。
“哼!没出息!”翼王爷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等着。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翼王妃瞟了王爷一眼。
“哼!”
“娘,你劝劝父王吧,你也看到那屏风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等你父王看看再说。”翼王妃朝儿子笑眯眯的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三个侍卫连一个侍女把屏风敞开着抬进了大厅,翼王爷挑眉看了看打开的屏风,又看看旁边不动声色的妻子,叹口气站起来道:“放好,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把我们儿子……咦?”
这屏风比太妃的寿屏还要大,三米长,一米六高,入目便是一匹棕色的马,乌蹄轻踏,鬃毛飞扬,修长健壮的脖子扭向远方眺望,而它眺望的方向,一群马奔腾而来。
这是太阳初升的时刻,草原上一片勃勃生机,地平线上太阳正在升起,周围的云朵染成了粉色和红色,缝隙间,缕缕金光穿透过来,照在草地上,远处小小的蒙古包上,还有马群旁的湖中。
可是头马的上方,夜色依然未曾退去,和东方的阳光对抗的,是夜空中的万千星辰,有一道银河横穿天际消失在远方,璀璨的星河在深蓝的夜空中停泊,一种亘古的辽阔感扑面而来。
光与暗,动与静,强烈的对比和冲突造成的美感给所有看到的人带来了不一样的震撼。
仿佛草原就在眼前,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踏进那朔风飞扬的世界。
翼王爷像所有第一次看到的人一样愣住了。
他的心底生出了和所有人看到时都会有的想法:“画出这样的画的人,心中该是有一番怎样震撼的天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唐七的心中,何止天地,那是宇宙!是亿万星辰!
反应过来的翼王爷自觉失了形象,回头看到似笑非笑的王妃和瞪大眼睛强忍着得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只好摸摸鼻子苦笑一声:“我倒小看了那小姑娘。”
“怎么说?”王妃拍拍儿子,示意没问题了。
王爷上前拍拍儿子:“我听说你送去的是奔马图?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她拿了东西后我们就没联系过,听说一直关在偏院绣东西,十天后我拿东西也是通过丫鬟之手,她也没带什么话……”朱麒玉老实道,“父王,那,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