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人彻底没救的生意,被古平原玩活了 (第6/18页)
“这……这是为何?”
后生微微一笑:“因为大叔您不必死,我有办法让您把货物带进关。”
常四老爹先是一惊,但马上就想到这是后生的一句托词,想来人家也是好心,打算先稳住自己,再慢慢来劝。他是绝了生念的人,只是淡淡一笑,也不搭话。
那后生倒是有些诧异,但他最是机警不过,脑子一转就已明白了常四老爹心中所想,知道自己出言太急,话也说得太满,难怪难以取信于人。
“常大叔,我的办法也不是万无一失,但是只要您愿意试,总还是一条生路。况且我也不是一无所求。”
常四老爹这才认真地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不像是在开玩笑,迟疑着开口道:“你……真的有办法?要多少银子?”
后生道:“花不了几个钱。”
“怎会……”
“这先不提,我先说说我的条件,要是能行,咱们再说出关的办法不迟。”
常四老爹点头,倒不知这后生有何条件,如果是银子,百八十两倒是能凑凑,再多了却也头疼。
就见后生微微一笑:“方才听大叔说,您的车队要夹带私盐入关,我想请您再多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后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你?”常四老爹吃惊不小,“你要入关,何须我将你带进去,自己到关口径直进去就是了。”
后生不动声色:“这关外几百万人,有的能入关,有的就入不了关。如果真像大叔说的那样,我能如此轻易就入关,还用提这个条件吗?”
常四老爹为人老实,可一点也不傻,听到这里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你……你是流犯?”
后生没言语,只将自己的裤腿向上一拽,露出脚踝,靠外侧打着一个黑色三角的烙印,这正是流犯的标记。
常四老爹看得清清楚楚,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摆手:“年轻人,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我不帮你,死我一个,帮了你要死全家,这如何使得?”
也难怪常四老爹大惊失色,大清朝有极为严苛的《逃人法》,该法在立国之初还仅限用于各王府、旗主的逃奴,后来推而广之,连流犯也包括了进去。这《逃人法》最凶蛮的地方就在于,对窝主和帮助犯人逃亡的人,处罚比“逃人”还要严厉,主犯必定斩首,家属充作官奴,家产一律充公。自此法施行以来,有些奸恶之徒甚至冒充逃人,假意四处借宿,然后同伙再借机敲诈,非将人弄得倾家荡产不可。
远的不提,就说现下,如果有人见到常四老爹与一名流犯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交谈,给二人安上一个“密谋逃亡”的罪名,也是不得了的。
常四老爹正是想到这一层,才惊慌不已,甚至还怕眼前就是个“仙人跳”。自己本来已经山穷水尽,万一再摊上这种官司,连家眷都要受连累,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后生见常四老爹吓得嘴唇都发了白,一时倒也愣住了,想了想才道:“常大叔,您别害怕。我也不瞒您,我姓古,叫平原,是安徽歙县人。五年前我在京里摊了场官司,发配到关外。细的也不说了,我在关外一待五年,什么走私的法子都看过了,就说这贩私盐,我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就连如何混在你的车队里入关,我也有万全之策。只要你点头答允,就算把你我二人都救了。要是不答应,我也不勉强。”
常四老爹始终在摇头:“不行,不行,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我不能连累家里人。你既然是流犯,我的事情也不敢拜托了,就此别过吧。”
听了这话,那叫古平原的后生眼光黯淡下来,掉头向镇上走去,走几步再回头,见常四老爹还是站在礁石上,眼睛望着海面,显见得死意未息。
古平原心想,这是能救人而不救,说起来还是造孽。自己在千里之外尚有牵挂之事,何不行此一善,就当积德也好。
一念及此,他又往回走,扬声道:“大叔,你先下来,我有话说。”
常四老爹并未转身,只是喑哑着嗓子道:“我是将死之人,你就不要连累我了吧。”
“既然大叔怕受到连累,我也不敢再求。只是那私盐入关之法,大叔可要听听?”
常四老爹闻言一震,缓缓转头:“我不帮你,你还要将那法子告诉我?”
古平原不在意地一笑:“我又不是商人,用不着一物换一物。”
说罢,他干脆也爬上了礁石,伸手指向大海:“常大叔您方才要是跳下去,这海就成了催命的阎王,现在它却是您救命的福星。”
“这话怎么说?”
“我这个法子也简单得很:您连夜买上三车最新鲜最便宜的活鱼,总共花费不到二三十两银子,然后将水槽里注满淡水,再将那七成私盐倒入其中冒充海水。外人看您运的是鱼,其实运的却是盐,管教神仙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