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3页)
布兰迪说:“嗯,这话是有点问题,但我确实是认真的。我对你很好奇,你不认为马克思主义已经失败了吗?这个结果非得需要成为事实才能被你认识吗?”
叶子农说:“马克思主义胜利失败关我什么事?我不愿意跟人讨论这个问题,谁的看法谁揣着,我没想去影响谁,也没想去受谁的影响。”
布兰迪说:“你可以不去影响别人,但即使马克思主义已经失败了却还在影响你。我好奇的是,是什么样的教育能让你这种思辨能力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丧失判断力?”
叶子农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马克思主义?”
布兰迪说:“简单说,马克思主义就是斗争,社会主义就是公有制。”
叶子农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布兰迪说:“至少意识形态的两大阵营在这一点的认识是一致的。”
叶子农说:“那你就是拿别人的东西糊弄事了,你知道的只是别人的认识,你知道别人的认识和你自己知道,不是一回事。”
布兰迪怔住了,想了一会儿说:“嗯……是的,不是一回事。”
叶子农说:“如果我也拿别人的认识当知道,那就是有判断力了?”
布兰迪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说:“社会主义阵营解体总是一个事实,这至少不能说是马克思主义的胜利吧?”
叶子农说:“牛顿定律是胜利的还是失败的?马克思主义是社会发展规律的学说,是规律的发现和解释,属于准不准确,不属于胜败的评价范畴。”
布兰迪说:“那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算什么?”
叶子农说:“你既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就不妨再捎带问一句,那即将诞生的欧盟又该算什么?如果谁挂了块牌子就是什么,那就不用见相非相了,谁还不会挂块牌子?苏维埃不是被谁骂垮的,欧盟也不是为了主义凑在一起的,是成员国生产力发展的需要,生产力资源社会化和全球化是生产力自身的发展要求,是人类要过好日子的本能。如果欧盟有一天沦为政治工具或另一种形式的大锅饭,它会像苏联一样垮掉,半点没商量。”
布兰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思索着说:“这个观点……太大胆了,这就意味着对立的双方都在走着与各自旗帜相背离的道路,恐怕两大阵营的学者都不会认同,特别是红色信仰这一方。如果是规律的发现和解释,就否定了作为某个阶级获得解放的法宝。如果马克思主义失去了共产主义的美丽许诺,这个学说的信仰价值就将不复存在。”
叶子农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三个正在望河楼吃饭,你信吗?”
布兰迪说:“这不是信不信,是就是。”
叶子农说:“所以,信即不是,信仰只管需要信仰的用,对我这种刨根问底的疯子就不用谈信仰了。”
布兰迪看着叶子农,突然有些困惑了,说:“那你……到底是赞成马克思主义的?还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
叶子农说:“我不是赞成的,也不是反对的,我是要知道马克思主义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