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6页)

叶子农说:“那就是没个准了,随时可能一锅粥,这理还有的讲吗?”

戴梦岩“噌”地站了起来,说:“我现在真觉得你恶毒了。”

叶子农说:“你不是故意的,但你是知道有混淆逻辑可能的,既然知道有可能,就冷静一些,别急着干仗。讨论问题是要有基础的,咱先端正个态度,拿出点气量。”

戴梦岩又重新坐下,故意夸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说:“好了,我拿出气量了。”

叶子农停了片刻,问:“鸦片战争以来的历史你了解吗?”

戴梦岩说:“这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叶子农说:“中国历史上的衰落是以鸦片战争为节点的,你要想不一锅粥,就得从鸦片战争这个节点说起。如果你对鸦片战争以来的历史一点不了解,我就别费那个劲了。”

戴梦岩回答:“不敢说了解,也不能说不了解,知道一点吧。”

叶子农说:“中国自鸦片战争衰落以后,除了挨打受气没别的,中国人一直在探索民族复兴的路子。历史的事实是,中国人民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今天的中国社会问题很多,可以让人骂娘的事也很多,但瑕疵、错误和问题都不颠覆一个基本事实:今天的中国是鸦片战争以来最好的时代。这说明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路子是对的,社会主义的经济发展方式是符合中国国情的。你知道一点历史,你愿意承认这个基本事实吗?”

戴梦岩说:“你要给我洗脑?”

叶子农说:“如果你的脑子谁一洗就成什么样,你还有脑子吗?”

戴梦岩忍不住笑了,说:“那就成水桶了,倒进去什么是什么。”

叶子农说:“我没能力给谁洗脑,你就看到什么说什么。”

戴梦岩说:“嗯,那我承认。因为内地发展得好,很多港台艺人都去内地发展了。”

叶子农说:“马克思主义经过100多年的实践和修正,已经不再是徘徊的幽灵了,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发展规律的发现和解释,是实事求是的认识、态度和方法。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我接触马克思主义已经20多年了,一个研究进而认同马克思主义的人,不敢自由地走在所谓‘自由世界’的大街上,这个态度本身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否定,就是对中国人民选择社会主义道路的否定。一个能让中国一天天变好的政治基础,我这个所谓的研究者连承认这个政治基础的正当性的勇气都没有,我有什么底气谈祖国?这脸子我觍得下去吗?”

戴梦岩质问:“这话来巴黎之前你怎么不说?”

叶子农只是抽了一口烟,没有回答。

戴梦岩说:“我不懂什么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你也别拿大理论吓唬我。你的态度能挡住人家反对共产主义吗?没有你的态度中国就不走社会主义道路了吗?”

叶子农说:“谈不上挡什么,我要有那能耐先把地震洪灾挡了,扯得着吗?这不是跟谁作斗争,我也不是哪党哪派,仅仅是我的个人态度。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架斗殴干过,歪门邪道捞钱也干过,可你赶上了这种事,就是地痞流氓也得有个底线。”

戴梦岩说:“既然你的态度什么都挡不住,你这个态度就是没用的,为了一个没用的态度去拿命冒险,你傻呀?”

叶子农说:“就这点而言,人类不是因为聪明而有别于其他生命的,是因为傻,人类傻到除了食物还要讲尊严、人格,还可以为这些不惜生命,在其他生命看来是够傻的。”

戴梦岩说:“那我就是那个其他生命了?你骂我。”

叶子农说:“本来这个不属于傻不傻,你要非用这把尺子,就只能这么解释。”

戴梦岩问:“那属于什么?”

叶子农说:“不傻,也不聪明,是就这德行,说文绉点叫价值观。”

戴梦岩沉默了许久,说:“那就是我傻,傻死了。是我让你来巴黎的,我以为只要把你保护好就没事了,原来我已经罪大恶极了,我妨碍了你的态度,我让你钻老鼠洞了,我还否定了中国人民的选择,我罪大恶极。”

叶子农说:“你看,又干仗了。这刚拿出点气量就掖回去了,咋这么抠门呢?”

戴梦岩说:“我就问你一句:你死了算谁的?”

叶子农说:“想避免麻烦,可以不见布兰迪,可以不去纽约,可以先答题后拿钱,可以回国找个地方躲起来,可以不回国应讯,可以就任政治部长,可以签了政论片……只要修改其中的任意一个条件都可以避免现在的果,不缺这点智力。这就不是算谁的了,是就是我这种德行的,遇到这种事我这种人就这副德行。”

戴梦岩不能否认叶子农说得有道理,而从心理上又无法接受叶子农的说辞,她想反驳叶子农的观点,却找不出清楚的表达,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