泮水

【题解】

这是赞美鲁公战胜淮夷以后，在泮宫庆功，宴请宾客的诗。《毛诗序》说：“《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诗中除了修泮宫之事，还叙述了鲁公继承祖先事业，以及征服淮夷的战功。其实僖公并无平淮夷之事，只是几次曾为淮夷之事会过诸侯。所以此颂有些言过其实，有夸张溢美之嫌。但此诗气魄宏大，叙事条理，描写细微，有较强的抒情意味。孙鑛称赞说：“大体宏赡，然造语却入细，叙事甚精核有致。前三章近《风》，后五章近《雅》。”（《批评诗经》）较为符合实际。

思乐泮水[1]， 薄采其芹[2]。 鲁侯戾止[3]， 言观其旂[4]。 其旂茷茷[5]， 鸾声哕哕[6]。 无小无大[7]， 从公于迈[8]。

【译文】

人人喜爱泮水边， 有人岸边采水芹。 鲁侯大驾将光临， 已见大旗绣龙纹。 他的龙旗随风扬， 马头玲声响叮当。 官员不分大和小， 都随鲁侯来会场。

【注释】

[1]思：发语词。泮（pàn）水：旧以为周代诸侯的学宫叫泮宫，泮宫外围的水叫泮水。戴侗、杨慎、戴震都认为“泮”是鲁国水名，因作宫其畔，所以叫泮宫。

[2]薄：语助词。芹：水芹菜。

[3]鲁侯：鲁国诸侯。一说指周公子伯禽，一说指僖公。当以僖公为是。戾：来。止：语气词。

[4]言：语助词。旂：画有龙纹的旗帜。

[5]茷茷（pèi）：同“旆旆”，旗帜飘扬貌。

[6]鸾：系在马口衔两边的小铃。哕哕（huì）：鸾铃声，同“嘒嘒”。

[7]无小无大：指随从官员职位不分大小尊卑。

[8]于迈：以行。言随从鲁侯出行。

思乐泮水， 薄采其藻[9]。 鲁侯戾止， 其马蹻蹻[10]。 其马蹻蹻， 其音昭昭[11]。 载色载笑[12]， 匪怒伊教[13]。

【译文】

人人喜爱泮水边， 有人水边采水藻。 鲁侯大驾已来到， 驾车马儿壮又高。 他的马儿高又壮， 他的声音真洪亮。 面色温和脸带笑， 从不发怒只教导。

【注释】

[9]藻：水藻，可做菜。

[10]蹻蹻（jiǎo）：马强壮貌。

[11]其音：指鲁侯的说话声。昭昭：明快响亮貌。

[12]载色载笑：又高兴又谈笑。载，乃，又。色，和颜悦色。

[13]匪怒伊教：不是怒颜对人，而是温和地教导臣下。伊，是。

思乐泮水， 薄采其茆[14]。 鲁侯戾止， 在泮饮酒。 既饮旨酒， 永锡难老[15]。 顺彼长道[16]， 屈此群丑[17]。

【译文】

人人喜爱泮水边， 有人水边采莼菜。 鲁侯已经到这里， 在这泮宫酒筵摆。 畅饮美酒心畅快， 永赐不老春长在。 沿着长长的大道， 征服叛贼除灾害。

【注释】

[14]茆（mǎo）：又叫凫葵。今名莼菜。

[15]永：长。锡：即“赐”。难老：不易老。长寿之意。

[16]长道：远道。指征伐淮夷之道。

[17]屈：治服。群丑：众丑，对淮夷的蔑称。

穆穆鲁侯[18]， 敬明其德[19]。 敬慎威仪[20]， 维民之则[21]。 允文允武[22]， 昭假烈祖[23]。 靡有不孝[24]， 自求伊祜[25]。

【译文】

容止端庄的鲁侯， 谨慎修明其德行。 举止严肃又小心， 足称百姓的典型。 他有文德和武功， 功德可追众先灵。 事事效仿他先祖， 自己求得福无穷。

【注释】

[18]穆穆：举止端庄貌。

[19]敬明其德：恭敬谨慎地显现其美德。一说谨慎修勉其德行。此指内心的美德。

[20]敬慎威仪：谨慎仪容礼节。此指外在的仪容礼节。

[21]则：法则。

[22]允：信，确实。文、武：指文德、武功。

[23]昭：明。假：格，至。这里指英明追得上光荣的先祖。烈祖：指鲁国有功的祖先。

[24]孝：通“效”，效法。

[25]伊：是。祜：福。

明明鲁侯[26]， 克明其德。 既作泮宫[27]， 淮夷攸服[28]。 矫矫虎臣[29]， 在泮献馘[30]。 淑问如皋陶[31]， 在泮献囚[32]。

【译文】

勤勉不懈的鲁侯， 修明他的好品行。 泮宫已经修筑成， 淮夷归顺已投诚。 勇猛如虎众将军， 泮宫献馘报成功。 法官善问如皋陶， 泮宫献俘庆大功。

【注释】

[26]明明：勉勉。

[27]作：建筑。

[28]淮夷：古淮河下游一带地方的夷人。攸：语助词。服：归服。

[29]矫矫：勇武貌。虎臣：指猛将，言其如虎之猛。

[30]馘（guó）：古代战时割下敌尸的左耳以计功叫“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