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神(第4/6页)
可有涨潮解救你的船舵?
可有风神吹满你的船帆?
你已起锚,双翅也已待展,
然而你上空的天一语不发,
平静的大海也在嘲弄你沉默寡言,
你与我的希望何处会现?
人间或天上还有什么变化有求于你?
莫非你想让无量女神怀上你的救星,
那胎中救星比你的梦幻更加多能,
企盼救星之手携你摆脱奴性?
乙神:
抑制你那顽强的呐喊,
屏住你那火热的呼吸,
因为大地耳聋,苍天无眼。
我们就是世界内外的一切,
我们与无际永恒世界之间,
只有尚未形成的爱好及未圆满的目标。
你迷恋未知之知识,
那未知之知识蒙着游动的雾霭,
居于你的灵魂深处。
是的,你的救星就睡在你的灵魂深处;
他睡时能看到你醒时所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秘密。
难道你拒绝采摘你的收获?
却将你的种子播到你的梦中?
你为何将你的雾霭摊在被毁田里?
而当你的同伴寻找你时,
你却想收集雾霭,结果徒劳无益?!
不要慌忙,好好看看世界,
看看你那没有断奶的娃子!
大地是你的住所,大地是你的宝座,
在人类至高理想之上,将人类命运把握。
人类带着悲与欢来见你,
你却不想放走他们,
而是盯着人类眼中的东西。
甲神:
黎明会把夜神之心抢在怀里?
大海会用死物包裹自己?
我的灵魂像黎明一样站起,
赤身裸体,毫无为难之意。
像永不休息的大海,
我的心将大地和人类的垃圾丢弃。
喜欢我的,我都不喜欢,
但我想登至高处,虽然我力所不及。
丙神:
二位贤兄,仔细想想,
两颗去往星际的灵魂已相聚太空,
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青年已经终止歌唱,
而被太阳烧得干渴的喉咙仍在颤动。
他的女舞伴也已终止舞蹈,
而他,也没有入梦。
二位贤兄,二位奇怪兄弟,
夜色越来越暗,
圆月越来越明。
在森林与大海之间,
有位姑娘高声呼唤你俩和我去她心中。
乙神:
世界真是没有意思!
我们整日站立、燃烧在太阳面前;
我们就像双子星座,
生活和观察都在夜间。
用戴着王冠的头迎四面风,
用没有涨潮的呼吸祛人们的病,
又是多么卑躬下贱!
织帐者坐在织机前胡乱击打,
陶工转动坯台从来心不在焉。
而我们这些不眠的全知者,
则已从猜测忖度黑暗中挣脱。
我们不犹豫,不思考,不观察,
因我已经超越了难题界限。
让我们安居,放走笼中幻梦之鸟,
就像让江河泻入大海那样,
不让岩石边沿将我们羁绊。
当我们到达海心,吞下海浪时,
不再思考来日命运,终止争辩。
甲神:
抛开这无休止的占卦之苦!
这将白昼送入晚霞,
又把黑夜带往黎明的苏醒多么讨厌!
将我们带入永久记忆与忘却的涨潮,
只能收获希望的连续种植,
又使我们感到多么厌烦!
一成不变的由土化为雾霭,
雾霭又带着思念而归于土,
如此反反复复,多令我们心烦意乱?!
怎可用量他物尺度衡量不变的时间?
莫非我的灵魂需要化成大海,
波浪永远相互干扰,没有休闲?!
或变成相互搏击的风,不住旋转?!
假若我是男子,假若我是香气,
我还是能够忍受这一切的;
或者我是天神,
只求得将人类和神灵的空虚填满。
然而我和你都不是人类,
我们也不是上方的天神,
而是晚霞,不断消失,不断出现;
又是神灵,掌管世界,又被世界掌管。
我们命中注定要吹喇叭,
然而吹起的灵魂即喇叭奏出的乐声,并不是我们的,而是来自天宫。
因此,你看到我容易发怒。
我极愿倾尽我的腹中之物,直至腹空。
我想远远避开你的眼睛。
我想从这个沉默青年的记忆中消失;你看他坐在我们附近,凝视山谷;他是我们的弟兄。
虽然他的双唇在动,但未曾发出音声。
丙神:
二位粗心贤兄,
我要说话,我要道出真理。
但你俩只听你俩之间的谈话。
我求二位看看你俩和我的尊严,
然而你俩却紧闭着双眼。
二位贪婪上界与下界权势的统治者,
二位不将昨天与明日嫉妒中断的神灵,
二位动辄以闪电击打我们眼眶的兄弟,
我不与你二位理论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