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你说梦话吧,我是彭陵野的老婆(第10/15页)
自从他进门时起,方子衿就考虑,是否应该给他倒一杯水。犹豫了再犹豫,她还是给他倒了。她端着水走向他,向他递上水杯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他的手。她心中打着主意,如果他的手有任何非分的动作,她立即缩回,哪怕让这个玻璃杯子摔碎。他并没有顺势握住她的手,而是握住了玻璃杯的底部,和她拿捏着上部的手指有一段距离。她看到他的手指握玻璃杯的时候,在微微颤抖。她心中觉得奇怪,手指怎么会抖呢?激动吗?有点不可思议。
方子衿退了几步,坐下来,与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捧着杯子,好半天沉默,一句话都没有。方子衿几次张口,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好,只得将口闭上。胡之彦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接上,又抽起了第二支。子衿,你刁毛都怨你。不是你,我他亮的不会混成今天这模样。方子衿坐在那里,一言未发。这可真是天下奇谈,他混得什么样,与自己哪有半点关系?
胡之彦还在说,说到激动处,伸手抓住屁股下面的凳子,向方子衿这边移一点。移了几次之后,方子衿已经无处可退,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近得伸手可及。胡之彦说话的时候,手偶尔会碰方子衿一下,比如舞动着手时,手指不经意在她手臂上划那么一下,或者用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点一下。这些小动作虽然暧昧,方子衿还算能忍受,也就忍了。胡之彦一直都在诉说。他说,当初她如果答应和他处对象,他就不会是这样了。因为一再被她拒绝,所以他自暴自弃,想干脆毁了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他说,他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这种爱真的好苦。
方子衿见他越说越不成话,想制止他,犹豫了几次,终于说,你没有喝酒吧?
听到她说话,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说,我他亮的没喝酒,我刁毛见到你肯定是不会喝酒的。平常喝酒是因为他亮的愁的,借酒浇愁他亮的刁毛愁更愁。有时候我他亮的想,人这样活着有啥结巴意思?真他亮的不如死了省事。
说到激动处,他拉住了方子衿的手。方子衿猛地惊了一下,连忙将手往怀里抽。抽了两下没有抽动,再看他,发现他的眼里有泪流出来。
方子衿被这眼泪猛地刺了一下。在她看来,胡之彦是个无情的人,是一个玩弄女人的大流氓,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可是,这眼泪却不会是假的。正因为不假,才会震撼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又说了一番话。这些话不火热,却很真。他说,他确实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无论是事前或者是事后,他都知道这些事不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爱她得到她,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从他的话中,方子衿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真的被这种感情折磨得很苦。她甚至开始恨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凡是爱上自己的男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白长山如此,陆秋生如此,胡之彦如此,甚至赵文恭也是如此。那么彭陵野呢?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想到这一点,她的胃猛地一阵收缩,随后是一阵剧烈疼痛。
方子衿自己是医生,这胃病怎么回事,她心里很清楚,全都是这几年饿的。胃病成了一种社会病,成年胃病患者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正因为患者多了,大家也就不太在意,遇到实在胃痛难忍的时候,弄点东西吃一吃或者拿块硬物顶住胃部,过一段时间,疼痛自然就缓解了。让方子衿没有料到的是,这次胃痛来得异常突然而且猛烈,当着胡之彦的面,她不好按住自己的胃,只得强忍着。没过多久,她的额上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
胡之彦发现了,问她:“你他亮的咋啦?”
方子衿痛苦地摆了摆头,说:“我的胃。”
胡之彦说:“你的胃咋啦?”
方子衿艰难地站起来,说:“我去躺一躺,不送你了。”
胡之彦跟着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去,转头看她时,发现她步履蹒跚,跟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他扶着她进入房间,让她在床上躺下来。他问她是否要去医院,她说是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突然想起这是一种饿病,发病的时候,人们通常弄点红糖水什么的,喝下去就会缓解。他在方子衿家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说你看你他亮的,咋过日子的?刁毛你硬气个啥?当初,我他亮的让你嫁给我,你刁毛就是不肯。你如果嫁给了我,我他亮的会让你受这种苦?那个白长山有啥结巴好?不就长得高点,长得俊一点?这能当饭吃?刁毛,还有那个结巴彭陵野,你以为他是啥他亮的好东西?还不结巴和老子一个球样?甚至都不如老子。你他亮的真的以为他爱你?他结巴只不过想通过你刁毛调进宁昌。我他亮的告诉你,真正爱你的人是我,还有那个傻结巴陆秋生。刁毛,真他亮的蠢蛋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