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主管教育,混乱局面用强力(第3/4页)

我想冲上前去做说服工作,被阮胜利局长一把拉住:“这个时候千万莫出头,死者亲属红了眼,情绪已经失控,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正愁找不到领导出气,你这个时候出面肯定会挨打。我的建议是您暂时回避。”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回避呢?”我反问一句,然后走上前去,大声地喊了句,“请大家冷静,我是……”

“滚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我掀开。

已赶到现场的派出所副所长大喝一声:“你莫乱来!有么哩要求坐下来好商量。”

“没得商量的余地,老子把自己的儿子抬回去办丧事也不行?”那汉子一吼立马有上百号人围了过来。不得已,副所长只得把我拉到一边,让他们暂时发泄。很快,有人用东风大卡拉了一车礼花弹,死者亲属抬着死者尸体,高密度地放着礼花弹直奔春草中学校园。

“这是江南历史上最恐怖的一次群体性事件,一万多块钱的鞭炮把江南城都快炸塌了!”事后,老百姓如此评价。

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死者家属把灵堂搭在了校园的操场上,扬言没有一百万他们就把死者埋在校园里。面对恶化的局势,由我牵头,召集政法委、宣传部、派出所、教育局等单位负责人召开第一次会议,会议明确成立“善后”、“谈判”、“安保”、“宣传”四个组,教育局负责“善后组”,主要是办好丧事;市政法委牵头“谈判组”,负责谈判;派出所牵头“安保组”,负责调度警力,控制事态恶化;市委宣传部牵头“宣传组”,负责媒体接待,统一报道口径。我的任务是分管“谈判”和“宣传”,必须在星期天晚上以前把矛盾解决。

领导小组第一次碰头会散会以后,我立刻组织谈判组的同志又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分析形势,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长期战斗在维稳一线的同志谈了些想法,说处理这类问题的绝招只有四个字:拖、磨、摸、攻。

所谓“拖”,即拖延。在矛盾爆发的初期,要尽量采取拖延的办法,真情安抚,热情接待,不谈补偿。拖延的目的是让当事人情绪稳定下来。情绪不稳定时当事人要价高,这个时候去谈,什么问题都谈不拢。

所谓“磨”,即“耐心地劝和”。要发动当事人单位领导、老屋里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村支部书记、村长、亲朋好友以及在其政府部门工作的亲属24小时不停地轮番劝解,瓦解当事人的心理防线。同时让教育局的同志不间断地和他们讨价还价,谈不拢不要紧,坚持不厌其烦地谈,就是要谈得他们自己产生疲劳厌烦情绪。他们厌烦了,疲劳了,离解决问题也就为时不远了。

所谓“摸”,即安抚。也就是说能够满足当事人要求的要尽量满足,用最大的温暖去感化他们。

所谓“攻”,即进攻。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打蛇要打七寸!

我觉得他们说得非常在理,便同意了这个方案并责任到人。春草中学校长巴不得赶快息事宁人保住乌纱帽,就征求我的意见说:“对方同意60万了难,可不可以?”

“绝对不行,这一次把赔偿的标准搞高了,以后再出现类似事件怎么办?水涨船高,会乱套的!”他的话音刚落,当即被我断然否决。

按照“拖”的办法,第一个晚上事态变得相对平静。短暂的平静之后是媒体高峰的到来。第二天,闻讯赶来的记者在灵堂周围集结。记者们最感兴趣的有两点,一是究竟是不是像家属所说的那样“见死不救”;二是学校为什么会允许学生把管制刀具带进教室。我自己是媒体记者出身,懂得如何应对。我交代宣传组的人,凡是来了记者就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由我来应付。对于如何控制舆论导向,我心里还是有底的。因为我在新闻部门摸爬滚打了多年,好多媒体跑新闻的和我都是朋友,即使没有深交也曾混个脸熟,即便完全陌生,只要开聊,难以割舍的媒体情结大都会引起共鸣。

果然,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绝大多数都是我的熟人,经我一解释,拿了一份事先由宣传部拟好的通稿,酒足饭饱地回去交差去了。期间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著名的新闻记者韩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江南,既采访了当事人及其亲属,还采访了许多学校周边的百姓。正当他要离开灵堂的时候和正在暗自观察事态发展的我碰了个正着。一看是他,我就知道比较难缠。我太了解他了,他在《云梦日报》时,我在《云梦法制报》,市里凡有大型活动我们就会碰面。在圈内,他属于那种“新闻原则性”很强的人,什么事情落到他的手上很少有回旋的余地,更何况他如今的身份和知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