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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今天下班怎么回家?”

“我们两个各说各话,真令人心安。”她回。

“嗯?”

看了一下对话记录,刚刚我们确实没“对话”,是各说各话。

“这表示我们都把对方的事看得比自己的重要。”她回。

“嗯。那我先回答你。不是加薪之类的事,只是对老板讲道理时音量很大,顺便骂他几句而已。而他不是有度量的人。”

“那你应该是为了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回。

“我认识你多久了?”

“一辈子。”

“嗯。所以我知道你自己无所谓。但为了别人,你会奋不顾身。”

看着她传的最后一句,我有点激动。

不必多解释什么她就自然明了一切,总是让我的心不会寂寞。

“轮到我说。车子在修车厂,明天下午才会修好。我坐出租车上班,迟到半小时。今天下班搭同事的车回家。”她回。

“那明天上班怎么办?”

“或许搭出租车吧。”

“不如我去载你上班?”

“好。”

“约几点?”我回。

“六点半。”

“那么早?”

“因为要一起吃早餐。”

“你应该知道我没吃早餐的习惯吧?”我回。

“我知道你以前不吃早餐,但现在你年纪大了,不幼稚了,也许知道吃早餐对身体健康很重要,也开始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于是改掉不吃早餐的坏习惯。”

她一向话少,所以碎碎念时其实还蛮可爱的。

“好。明天六点半去载你,一起吃早餐。”我回。

“谢谢你。帮了大忙。”

“只是载你而已,没什么。”

“你肯吃早餐,让我不用担心,就是帮了大忙。”

我愣住了,一时之间无法回她。

“可以养成吃早餐的习惯吗?”她问。

“好。”我没有犹豫。

“你真的帮了很大很大的忙。”

其实我早上只是不吃固体食物而已,通常还是会喝杯咖啡。

这习惯好像是从大三开始的,可能那时贪睡,早上出门上课总是匆忙,

来不及买早餐,久而久之便不吃早餐了。

以前她知道我没吃早餐的习惯,但也没说什么。

今天才知道她竟然这么担心。

她总是可以很轻易地给我满满的力量,比方一个眼神、一句话语,

或是一份关心。

现在的我,仿佛可以攻顶喜马拉雅山而不带氧气筒。

隔天早上六点二十就在她家巷口等待,还是昏昏欲睡。

因为起码比平时少睡了一个半小时。

她准时出现,打开车门,上了车。

我完全清醒了。

“到哪里吃早餐?”我问。

“先直走。”她说。

我开车往前,穿过五个红绿灯,她都没开口。

“还有多远?”我问。

“不远。”她回答,“只是路很长而已。”

我笑了起来,她偶尔会说出这种看似矛盾的话。

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我越笑越开心,好像停不了。

“再直走下去,可能到台北。”我终于停止笑。

“没错。”

“是不是过头了?”我问。

“是。”

“啊?”我吓了一跳,“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在笑。”她说,“我不想打断。”

“可是……”

“我希望你笑、喜欢你笑。这让我觉得,你很开心。”

我略转过头看着她,她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很轻松、很满足。

我也很满足,因为我可以看到她的四分之三侧面。

在找地方回转车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场景是我们第一次遇到。

这是我第一次开车载着她,她安静地坐在我旁边。

我突然有种我们都长大了的感觉,觉得以前的我们太年轻了。

以前的我们,总是做好即将面对风浪的心理准备;

而现在的我们,仿佛是经过风浪后,珍惜难得的平静。

回顾过往,我脑中常会出现很多定格画面。

这些定格画面有的是我走在她左手边,有的是我坐在她右手边,

有的是我们同时仰望一个东西,有的是我们同时聆听一种旋律。

所有的光与影、声音与影像,在我心里异常清晰。

现在我开着车,她坐在我右手边,我们一起看着街景、红绿灯。

从挡风玻璃看着这个世界,这个我们生活的城市。

紧闭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车内只有我们的交谈声,

还有我刚刚的笑声,和她微笑注视我的神情。

我相信即使多年以后,我还是会清晰地看到这个定格画面。

聂鲁达的著名诗句: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这句话看似悲观,也令人难过,但还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解读。

也就是说,如果所有在一起的细碎回忆与定格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