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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神雕侠侣》时,觉得杨过和小龙女隔了16年才重逢,

实在太久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且16年后才重逢,两人感情还在,依然熟悉。

那时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却觉得理所当然。

一时兴起,把自己Line的名字改成YangGuo。

“为什么改名叫YangGuo?”几个小时后,她传来。

“杨过。”我回。

“神经病。”

“请你也改名吧,改成SmallDragonGirl,小龙女。”

“我不陪你发神经。”

“今晚有空吗?”我回。

“要加班。怎么了?”

“噢。那没关系。”

“如果不用加班到很晚,再看看。”

“好。”

今天是认识她刚好满16年的日子,本想约她出来见面走走,

但她说了再看看,我也不方便再说下去。

而且通常她的“再看看”,是即使看到眼睛脱窗,

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下班后回家,吃完饭洗完澡后,倒头就睡,因为得补觉。

睡到一半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打来的,我立刻清醒。

“我在黄金海岸。”她说。

“你一个人去的吗?”

“废话。”

“是一个人的废话,还是跟人去的废话?”

“1。”

“现在几点?”

“快11点了。”

“这么晚了?”我吓了一跳,“深夜的海边很危险。”

“还好。这里还有一些人。”

“我马上过去。”

“好。”

“不要站在定点等,要……”

“要走来走去,以免被陌生人搭讪。”她打断我。

“总之自己小心。我现在就过去。”我说。

“黄金海岸有好几公里长,你知道我在哪里?”

“这……”

“有间白色小屋,墙壁上写着:听潮。我在小屋前的海堤上。”

“好。”

“小心骑车。”她说。

我立刻冲下楼开车,开到黄金海岸应该要15分钟。

虽然黄金海岸很长,但几乎没住家,找间白色小屋应该不难。

看到第一间小屋时马上停车,但夜里颜色难辨,那间其实是浅黄色,

而且墙壁上写的是:请勿在此停车。

第二间小屋就对了,白色平房,墙壁上写着“听潮”这两个黑字。

我停好车,下车走到离小屋20公尺远的海堤边。

一爬上海堤,便看见她坐在十公尺外,面向大海。

“小姐,”我走近她右手边,“等人吗?”

“不是。”她没转头,“我等猴子。”

我愣了愣,没有回话。

“我等猴子来抓住我。”她说。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15年前的七夕那晚,她说的话。

那时她在台北补托福,我去找她,一见面她就这么说。

到现在猴子还是没抓住她,而她依然在等吗?

我在她的右手边坐下,跟她并肩。

不远处有两对男女在海堤上牵着手漫步,

沙滩上至少也有十几对男女或驻足或坐下或踩着沙行走。

印象中这里的深夜很荒凉,今晚算很热闹了。

“不是叫你不要站在定点等吗?”我说。

“我是坐着等,不是站着。”

“都一样。”我说,“要走来走去,以免被陌生人搭讪。”

“今晚如果一个女孩孤身在这里走来走去,人家会以为她想跳海。”

“为什么?”我很纳闷。

“今天是七夕。”她说。

“真的吗?”我很惊讶。

“嗯。”她点点头,“刚听到路过的男女说的。”

“所以你才打电话叫我来?”我问。

“不是。”她摇摇头,“打完电话后,我才听说今天是七夕。”

“噢。”

16年前的这天,只是8月中一个普通的炎热日子,

没想到16年后的这天,刚好遇上七夕。

记得我的大学时代,在七夕的夜晚,这里的沙滩上满是看星星的男女,

而今年沙滩上的男女却零零落落、稀稀疏疏。

以后的七夕,还有谁会记得抬头看星星?

七夕的牛郎织女,总是盼了一整年之后,借着鹊桥,终得一见。

而现代的男女,通常是透过网络联结再联结之后的萍水之缘。

时代变了。

如果时代没变,那就是我变了。

“昨晚我有梦见你。”她说。

“梦到什么?”

“很像那年七夕,你来台北找我的场景。”她说,“梦里的我们走到巷口,我告诉你,我的决定,可是你还是优柔寡断。”

“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不想说。”

“噢。”

“反正梦里的我很坏,一直质问你:为什么总是优柔寡断?”

“你不坏。相反,你总是那么美好,即使任性和固执。”

我叹口气,“而且你该质问。”

“我……”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星空,“从不想给你任何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