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富贵方常相思(第2/4页)

阮静却冲过来说:“你才是个死小子。”转眼却轻轻把死Y头抱起,双手托起在怀。

他把她往怀里掬了掬,说:“你都长大啦。”阮宁指着身上的肌肉说:“哥哥,我可疼啦。”为了长大。

林迟做了个梦,他在梦里跟蓝精灵们一一起熬了一锅蘑菇汤。汤熟了,香气扑鼻,格格巫却来了。

小鸡闹钟响的时候,小少年也没喝上汤,怅然地起了床。

走到班级门口时,白得像玉的林迟照往常一样闭上了眼,穿梭过嬉闹的同学,穿梭过一排排桌椅。他觉得时光在远离,又觉得时间的声音在靠近。

这件事,他做了三年。

他课桌的旁边,永远都被他刻着小小的名字。骗自己今天来到教室睁开眼就能看到她,骗自己她明天回来。小小的名字陪着他,天又一天,该书因年又一年。

嬉闹远离之后,摸索着,缓缓地放下双手,睁开了眼。

有个姑娘,坐在他座位的旁边,眼睛弯弯,眼角淌着泪。

她哽咽着说:“我回来了。”

她哽咽着说:“对不起。”

他故作镇静地坐下,坐到带着淡淡春日清香的姑娘身旁。侧过脸,圆润的脸颊都微微红了。

原来那天不是梦啊。

他很镇静地说:“那有什么关系?”

她还能回来只是他心中一闪而逝的理想,从未敢细细回望。于是,她都回来了,他这样安静地等着,又有什么关系。

阮宁却抱着他的脑袋,用瘦了一大圈的小脸使劲蹭林迟的肉脸,也不知为何,瞧见他,眼泪就像开了阀。

坐前排的一直喜欢着林迟的同班小姑娘一看就夸了毛,她说:“你谁啊,干吗啊,从哪儿来的神经病啊?”

姑娘啊,眼泪鼻涕还挂着,老实回答:“我是北京八院转来的神经病。”林迟一边凶残地用杏子大的眼睛瞪了同班小姑娘一眼,一边滞了一下,极温柔极轻缓地拍着阮宁。

他说:“别哭啦,我带你吃麻辣烫。”

阮宁点点头,上课的时候歪歪扭扭抱着他,下课的时候歪歪扭扭抱着他,上厕所的时候歪重扭抱着他,走路的时候歪歪扭扭抱着他。

同学们:世风日下。

林迟小脸憋红了,很困扰却很小声地说:“你的病还没好吗?”

阮宁高他半头,好像笨拙的白鹅抱着小鸡撒娇。她说:“我都好了。我还自学了初中课程,人学考试时我都及格了。”

林迟艰难地拔了拔自己的胳膊,拔不动,很无奈地看她。

曾经的张小栓一边抱一边嗷嗽叫:“好兄弟别小气,抱抱抱抱。”

她也不知道自己抱着眼前孩子的意义何在,可是哄他抱一抱,好像百病全消,连心也变得端正清洁。

阮致读了初中之后,同宋林一班,而卢老次孙卢安安随祖父从东南回到H城,也转去了一中,三人朝夕相处,关系益发亲密。阮致最近迷上乐器,手头吉他坏了,便预备去市区换弦。宋林、安安也陪他去。卢安安父亲刚巧换了一辆新车,三人便打上新车的主意,在电话里如此这般嘀咕了几个来回,决定偷开出去。

宋林带安安悄悄驱车至阮家院子后面,便去拍阮致的窗。后院清静,阮致为了练乐器,年初费了好多口水,才说通爷爷,挪到一楼靠后院的套间。

宋林敲了半天窗,却无人应,着实有些不耐烦,便推开窗,翻了进去。四下无人,只有卫生间有着哗哗的水声。

他推开推拉门,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闲工夫洗头!”宋林处在变声期,这一嗓子可真不大动听。洗手台的木梳打落在地,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哗晔的水声下,是少女如墨一样的长发和白皙修长的颈子。她的白色衬衫领子渐渐技水浸湿。姑娘在洗头。

这背影可真熟悉,是他日日在楼上瞧着的模样。

她穿着百褶裙,被这一嗓子吓到,抬起了头,头发上、眉毛上、眼角下都是水。

那双眼睛如此美丽,在狭窄逼仄的空间中似乎是唯一明亮的东西。他倒退了几步,手足无措地关上门,说着对不起,可是三秒后,听省水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又鼓足勇气推开门,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艰难地问着:“你是小栓吗?”

阮宁被吓得一哆嗦,心想你谁啊,还没张嘴,那人又一句“对不起”再次狠狠地撞上了门。

门外的人吼了一嗓子:“我去!”

门外人宋林这厢,是觉得自己造了大孽,遭了大报应了。

阮敬山在军中五年,又陪女儿治病三年,已有八载未归家。瞧见家中老人变老,小人变大,心中也有许多感慨。

自他长大成家,后母待他态度比小时和缓很多,阮敬山虽对她生不出敬爱之心,可是一家人表面上倒也能维持一团和气。女儿阮宁在这家中受过什么,他哪会不知道。不过是他小时候那些委屈情形的升级罢了。老父总说他们父女俩桀骜,可倘使不如此,真是活得太艰难大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