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平乱南蜉北冥兴(第10/19页)

.民心所向

璐王心知魇璃是在煽动流民问责,若是如她所愿,这场闹剧再拖下去迟早生变,于是扬声道:“既然有疑点,可以容后再审。而今乌伮作乱,理当法办,请帝姬将他交出来。”

魇璃道:“乌伮之罪只是私自带兵出营,而这仗可没真的打起来。不知道他犯的事该怎么罚呢?” 璐王言道:“就算不是死罪,私自带兵闯出兵营,按律当鞭三百。” “三百?这是要打成肉酱还是如何?”魇璃叹了口气,“事有从权,沙幕已经死了一个首领图巴,现在再搭进去一个,外面的人说起来,怕是要污了我梦川的声名。我梦川军中律法也有明文规定,擅自离营者若有军功在身,可以功抵过,罪罚减半。乌伮在怀古道一役牵制敌军,功不可没,不如把记功牌拿出来抵这一百五十鞭吧。”

乌伮闻言,抬眼看着魇璃,心想她大费周章只为保我性命,看来这位明昭帝姬果然和其他的梦川皇室成员不太一样。

璐王心想,一百五十鞭照样能打死人,而今南蜉洲之变若不能拿人立威,只怕日后不好管束这些流民。于是开口道:“如此,帝姬可以交人了吗?”

魇璃做出一个努力思考的表情:“好像还不行,依我梦川法度,军中将士犯事者若有重孝在身,又无子女后继的,可刑罚减半,分次受刑。乌伮,你刚死了父亲,这重孝条件是满足了,你可有子女?” 乌伮垂首道:“乌伮尚未有妻室,并无子女。”

魇璃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手:“这就对了,璐皇叔,只能先打他七十五鞭,待日后再补剩下的七十五鞭。” 魇桀早已怒不可遏:“你这般开脱于他,究竟是何道理?”

魇璃笑笑:“这都是梦川律法中的明文条款,何须我帮他开脱?倒是二皇兄非得杀他立威,这做法似乎……”

璐王道:“既然帝姬认可,那就先施刑罚,其他的以后再说。”说罢一挥手,数个军士已经上前拿人,魇璃手下的侍卫未得魇璃许可,一步不让,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魇桀怒道:“你一心想插手我南蜉洲的事,想来这七十五鞭也是要给他开脱的。”

魇璃摇头道:“那倒不是,而今大祸未平,沙幕尚未答应退兵解散,就先重惩了他们的头领,就不怕群情激愤,再出乱子吗?” 话音未平,沙幕阵营之中果然鼓噪起来。

魇璃叹了口气:“看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二皇兄。虽说这事的确是乌伮一时鲁莽,按律当罚,可他手底下的人也是基于义愤和压力,才会参加此事,若是当初二皇兄早日出面解决,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这话一出,民怨沸腾,窃窃私语之声汇聚成巨大的嗡嗡声,响彻天际。的确,南蜉洲之变原本不用演变到如今地步,身为南蜉洲之主的魇桀难辞其咎。

魇桀见得这个情状,再也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心想好你个魇璃,这是一把火烧到我身上来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你欺上门来,我岂能容你?随之冷声道:“看来今日皇妹势必要干涉我南蜉洲之事了?”

魇璃笑笑:“不敢,不敢,只是希望代这两族人向二皇兄请命,息事宁人的好。”

“我若是不肯呢?”魇桀瞳孔微缩,脸上戾气横生,手指戟张,隐隐有寒气围绕指尖。

“二殿下不可!”璐王看出情形不对,魇璃到底只是个天族凡裔,虽然也通冰封之术,但真打起来必然不是魇桀的对手,若是魇桀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魇璃,必然难逃同室操戈,残暴之名。

魇璃早留意到魇桀的举动,只是笑笑,反而转过身,把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二皇兄若是不肯,我也无可奈何,毕竟这南蜉洲是你的封地,在场的都是你治下之民,你若是以仁爱之心善待他们,那便是他们的运气,你若是薄凉冷漠视他们如草芥,他们也唯有叹自己命途多舛,另寻安身之地而已。”

魇桀一呆,魇璃故意在众人面前作任何防御,那便是故意要逼得他不好动手,从背后出手等同偷袭,她这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他这个梦川二殿下人品卑劣,凉薄冷漠,就连自己的亲妹也不放过。此举果真是毒得很。

璐王扬声道:“二殿下一向以仁德治理南蜉洲,贤名在外。而今乌伮犯事,如不明正典刑,军威何在?帝姬百般阻挠,莫不是另有所图?”

魇璃转头看看璐王,忽然露出一副笑脸来:“不错,乌伮犯事,明正典刑就好,今日这七十五鞭是必受的,但行刑之人若是下手过重要了他的命,这里的数万沙幕部众必然是不依的,就是我,也不知道给父皇的折子上该怎么写了。你们要施鞭刑,就动手吧,我会一下不漏地数着,少一下不行,多一下也不行,打完不会喘气了,更不行!”说罢挥手示意手下的侍卫撤回兵器,将乌伮交给了璐王手下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