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平乱南蜉北冥兴(第9/19页)
魇桀冷笑道:“本座已经说过,这是南蜉洲的事务,烦请皇妹将叶赫与乌伮交出来,免得伤了和气,日后父皇面前不好相见!”
魇璃笑道:“二皇兄何必着急?既然叶赫与乌伮是我的人擒下的,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再办移交,不然别人会说皇妹我有始无终。二皇兄您是知道的,我可是个爱惜名声的人。” 魇桀不耐烦地说道:“你想说清楚什么?”
魇璃叹了口气:“沙幕与藤州两族人能在这南蜉洲相安无事七百年,这突然兵戎相见,不是很蹊跷吗?图巴死于失足堕亡,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叶赫的孙子参摩烧了沙幕的粮仓,这人蹊跷,时间蹊跷,地点也蹊跷。”她这话一出口,沙幕与藤州的部众都专注地看着她,四周静得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见。
魇璃抄手在冰障之上踱了几步,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参摩年纪尚幼,这么一个小小顽童,靠他自个儿怎么能潜入沙幕粮仓?光是粮仓的那两扇百斤重的大木门他就不可能推得开。第二,参摩是白日失踪的,整个南蜉洲的人找了他一天,直到夜里粮仓起火才发现他的尸体,一个淘气小子,怎么可能沉得下心在粮仓里待那么久?第三,就算沙幕部族当真谋杀这么个小儿?这么干有什么好处?就算要杀,干吗非得搭进去自己的粮仓?第四,假设藤州真的派了参摩去烧沙幕的粮仓,用火镰打火而无引火之物,光靠点燃装满粮食的麻包袋,而无引火助燃之物,譬如油等,得点到什么时候去?咱们就从这第四点开始试试。” 说罢拍拍手,一个侍卫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大麻包,送到冰障之上,让所有人看到。
魇璃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咱们就试试,这火怎么点得起来。”言语之间,那侍卫已经蹲下身,摸出火镰啪嗒啪嗒地开始打火。他孔武有力,撞击之下火星四溅,落在麻包袋上,偶尔有烟起,但小小火头难以为继,很快就熄灭了。
“继续啊,大家今天就看看一个小孩有没有可能比我这位勇士还会点火。”魇璃挥手让侍卫继续。
啪嗒啪嗒啪嗒……
一炷香时间过去,两炷香时间过去,这火依旧没能点得起来,但魇桀已然忍不住了:“够了!所有人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他玩火镰的。” 魇璃笑道:“二皇兄,急什么,咱们不是得一样样印证吗?继续……”
璐王看出魇璃是在拖时间,于是开口道:“明昭帝姬尽可直接说出你的推测。”
魇璃心想你这个老杂毛倒是精乖,转眼看看那个侍卫:“麻袋中的乃是刚收获的粮食,湿气颇重,看来没有助燃之物,这事不好做。” 那侍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酒壶和一个竹筒,先打开酒壶把酒倒在麻包之上,然后又把竹筒里的油倒在麻包的另一头,然后再次击打火镰,火星蹦射之中麻袋两头都燃了起来。
魇璃继续说道,“现在大家看到了,有引火助燃之物就不一样了。可新的问题来了,在火场中可有看到这样的装酒或油的容器?没有吧,难道这东西能自己长脚走吗?所以说,这放火的方式挺蹊跷。”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像开了锅的水,人人都在议论,事实在眼前,的确是个疑点。
魇璃继续说道,“咱们再说说这时间,为什么参摩白天就失踪了,火却入夜燃起来,因为……”她指指燃烧的麻袋上的烟雾,“这么大的烟,火却不大,若是在白天,早就被发现了,损失不会那么大。”
璐王脸色铁青,他几乎已经确定这是魇璃的缓兵之计,于是虎着脸道:“帝姬请勿再浪费时间,耽误我南蜉洲处理叛军。”
魇璃笑道:“这回又轮到璐皇叔赶时间了,咱们何必急呢,时间多的是,能弄清楚的,最好弄清楚,现在最大的蹊跷还是人。这里有不少人看过参摩的尸体,情况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参摩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手指不曾弯曲收紧,一个活着的人被火烧死不会这么不痛不痒。除非……早就是个死人了。”她抬眼对着魇桀,“试问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放火,顺便带走装油或酒的容器?如果二皇兄还不明白,我可以让人把参摩的尸体带过来,咱们当着所有人的面验一验……”说罢拍拍手,远处一辆牛车缓缓而来,牛车还是她当初带出关的牛车,但那牛车的车厢不见了,平板之上放着个薄皮棺材。
“够了!”魇桀怒道,“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立刻把那两人交出来!”
魇璃笑道:“二皇兄何必动怒,这里是南蜉洲,二皇兄说了算,就算二皇兄非要坐实是参摩烧了粮仓,拒绝公开真相,我想沙幕、藤州两部的民众也不会说什么的是吧?”
无数的声音响了起来,喊的都是:“我们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