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命昭昭(第2/2页)
“诸夏之所以能成就今日的华夏文明,正是因为我们擅长学习,擅长发现学习周围部族的长处,然后兼收并蓄,如此,才有了今天的华夏。”
虽然这么说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定形的思绪,让朱明忠更倾向于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汉语拼音。
“当然,更重要的是教育,现在的社学必须要进一步加强,因为在未来,那些社学中走出来的子弟,他们同样肩负着责任,肩负着把文明传播到全天下的责任,有了这么一套拼音,社学里的书本就可地标注,读音就能够统一,这样将来他们迁往海外的时候,就能够把最为优雅的我们汉人的雅言带到全世界!”
“雅言,正言也。”
至于这个“雅言”,到底是不是千年前的唐时的“雅言”,重要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语言的统一可以带来天下的统一,就像后世的印度人之所以感激英国人,就是感激英国人给他们带去的英语一样,英语让印度的统一成为了现实。
想到后世的印度,将印度放大至全世界,朱明忠看着顾炎武时,目光中闪露出欣赏,能够被历史记住的学者,果然有其过人之处,他能够极为敏锐的看到其中的关键。
语言!
是统一的基础。
如果没有周朝制定的雅言通行于春秋战国各国贵族士人之间,即便是有秦始皇书同文,也无法改变人们在语言上的分裂,分裂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语言不仅是表达意思、传达思想的,而且还是联结社会的纽带,统一的语言,能够培育出统一的思想,而帝国的分裂,往往就是从语言上首先分裂,就像欧洲各国,在贵族们开始在日常生活中,说着本地的语言时,一个统一的欧洲,就不可能出现于世界上。”
为什么欧洲无法统一?
究其原因,恐怕就是语言上的不统一,尽管拉丁语是贵族的语言,是宗教的语言,但是拉丁语从来没有传播到普通百姓的口中。
而秦汉以来,为什么中国能够保持统一,正是因为语言。而这恰恰正是周朝分封诸侯之后,各国最为重要的恰恰也是雅言的教授与传播。
“陛下,现在想来,古之先贤,早就已经申明这些如《礼记·学记》的‘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说的就是分封各地的诸侯,必须以教学为重,而‘君子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后人总理解为如果要教化人民,造成良好的风俗习惯,一定要从教育着手。可实际上,也许所谓‘化民’,指的是国人在教化城外的野民,必须要从教育着手。而不能一味施以讨伐……”
顾炎武对圣贤经书的重新理解,让朱明忠的眼前一亮,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所谓的圣贤经书中,有一些文字是互相抵触的,因为面对的环境不同。周朝分封有国人、野人之分,对待他们自然是各不相同。
就像是殖民统治时,西方殖民者在对待本国人和土著人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一样,西方各国当时所谓的“人道”,指的是对自己的“人道”,而对于野蛮人呢?自然不能用文明国家的方式对待。
而“圣贤经书”中的那些对待民众截然相反,甚至彼此冲突的文字,不也是这种冲突吗?
“陛下……”
而顾炎武本人也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两千多年来士人的误区——他们错误的理解错了《周礼》、《仪礼》和《礼记》的本意。
“似,似乎是,是我们都理解错了周制的根本,所谓周制者,今日看来,应该以礼治夏,以力制夷,教夷以礼。而礼不下庶人,这庶人者,应为城外之野民。应先以力制之,再授其以礼,化之为夏,而不能以力制之,下其以礼……”
在顾炎武的这番话传入耳中时,意识到自己也读错书的朱明忠突然有种想哭的冲突,么么逼的,国人居然读书读错了二千多年,这,这个锅他么的……谁也没有想到!
“宁人,朕……似乎也读了假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