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堕仙》二

鹿迷生再醒来已是几日后。窗外的白梅枝开了数朵花,见他醒来,瑟瑟两下,抖落了一床花瓣后悄然躲回了窗外。

“醒了?”见他行动不便,白梅托了他一把。

“我睡了多久?”鹿迷生探了探体内,神魂受创,内伤严重,不过去了缚仙锁,灵力不再受滞。

“一月有余,”白梅递上了一碗灵茶,化了药予他喝了:“你的灵台已破碎,之后的伤只能温养……”

灵台大概是此世界的修仙设定,鹿哥猜了猜,手中灵力流转想召出青璇,然而手中空空感应全无,他叹了口气,心知自己的本命剑已无修复的可能。

“剑修没了剑,可是不习惯?”将偷偷摸摸探进窗内往鹿哥头上作怪的白梅枝叫回去,白梅问。

“吾剑即吾心,”鹿哥神色平静,倒无白梅意料之中的焦躁。

“你与帝君很不一样……”白梅道了一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讲清霄帝君的事:“我原是凡间路边一株普通白梅,帝君大意洒了帝流浆我得以化形为人,此后三百余年一直跟在帝君身后侍奉。”

“所以……你是梅花精?”精怪化形?元极界与《绝世天尊》的世界都没有妖怪的设定,鹿哥反应了一会儿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不想此问逗得白梅轻笑。

“帝君当日也问了这么一句,当时年少,不知仙凡之别,我说我是白梅仙才不是白梅精,”说到此处,白梅默然,良久才问鹿迷生:“可要添茶?”

“不若喝酒,”鹿哥放下了茶盏,摇了摇头。

“你可知……你命不久矣?”此话突兀,鹿哥愣愣,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原想见你失态,”白梅浅笑着斟上新一盏茶:“伤重未愈,禁酒。”

“那倒可惜……”鹿哥接过了茶盏。

“若知晓自己无法报仇,你会如何?”

树上的梅花瓣飘到了茶盏里,鹿哥浅饮一口,反问:“你是指将我囚入塔中的天道么?”

这回答意料之外,白梅难掩惊讶,问一句:“为何你知……”

“为何我知晓?”鹿哥接了她的话:“不过猜一猜罢,看来我猜对了。”白梅的花落了更多,飘然飞舞犹如冬之雪。

“去除缚仙锁能将人生生痛醒,当日束缚该是酷刑,然而我却毫无知觉毫无记忆……”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天道还能有谁?搞事的天道见多了,鹿哥都淡定了。“况且你曾说‘天机不可泄’,如今又与我讲清霄帝君之事,恐怕也是天道授意?”当初那句“天道说你是你便是了”鹿哥记在心里,想看看将他牵扯进来此世天道的目的是什么。

“你果真与帝君并不一样……”白梅叹了一句,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是默然地替鹿哥的茶盏添上了水。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还是鹿哥打破了这一份沉默,开口问。

“我并不知晓,”白梅答,见鹿哥饮完这一杯,道是要换药。

“琵琶骨上的伤快好了,伤疤怕是会留下。”数百年无法愈合的伤口,即便是仙体,也无法抹去所有的痕迹。

“那便留着,”鹿哥无所谓伤疤,只是看着手腕上炙阳铁留下的印记,心里却在想这炙阳铁能否打造成剑。

“炙阳铁是否有多?”鹿哥开口问,问他是否能用炙阳铁打造一柄剑,谁料白梅却是摇头拒绝。

“那些不行,”她将草药敷在了鹿哥的伤口上:“那些镣铐锁链是由帝君的本命剑打造而成,我不会允你用它。”

鹿迷生记得自己自废墟中出来时周边的仙人将他当作了清霄帝君,所以有人将这位清霄帝君的本命剑打造成了镣铐锁链束缚他本人?

“帝君是自愿进镇仙塔,”见鹿迷生疑惑,白梅回了一句,之后再不肯多说一字。

自缚之举,罪人之身?鹿哥对这位清霄帝君倒是好奇了。

此处是一秘境小府,伤好些后鹿哥往周边走了走,结果发现这地方只一小山头,虽眼中可见大山峡谷,然而走至边界却发觉那些不过是眼中幻影。

“这里是仙外画卷,”白梅解释此处。

秘境狭小食物物品不能自产,鹿哥与白梅虽已辟谷无需吃饭,但有时难免会缺些物品,每过一段时间白梅都会离开一阵,回来时会带些仙界的食物物品回来,根据这些仙界之物上的篆印鹿哥猜测着时间——仙外画卷中虽有星辰斗转,然而到底是仙绘之物,时间做不得准。如此一估,约莫有百年,这日白梅自外边回来就与他说“天塌了”。

“九重天界已塌了三层,仙人们仓促外逃,我去时仙界已乱成一片,”此次白梅带了一把剑回来:“路上捡的。如今有了剑仙君可莫要再欺负窗外梅树。”

知晓白梅在说他老是折枝练剑一事,鹿迷生笑着接了剑。剑体呈青色,入手冰寒,剑锋有暗光流转,见剑柄上刻有“通玄”二字,知晓此剑不一般,鹿迷生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