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帝谋》二十二
“太保,沈卿近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沈瑶光的变化众人看在眼里,就是小皇帝都忍不住一问。李相与鹿哥两个虽教文武,然而女帝到底跨了一个性别,有些事他们不方便教,又怕其他人教会歪了萧焕的性子趁机灌输某些事,这时候沈瑶光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萧焕与沈瑶光亲近,她周边的一应女侍太监都是由沈瑶光一手安排,甚至于平日的作息行程沈瑶光也插得入手。这种小事上的权不会引起朝臣们的注意,但有心人都知道这种小事极为重要。如果说文渊阁讲课萧焕学的是治国安邦之道,那么平日里沈瑶光的一些小课给萧焕讲的是女子立身之道——不是普通女子所学的治家交际之道,而是作为女帝该思索的如何在朝堂上立身如何建立威望。这课只有沈瑶光能讲,这也是鹿哥千方百计将她安排到小皇帝身边的目的。鹿哥的时间不多,萧焕的时间也不多,朝臣们至今依旧虎视眈眈想要换一个皇帝,他们甚至已经打好了算盘就等大皇子或者二皇子的儿子出生——大皇子妃定为了户部尚书的女儿,二皇子妃定了刑部尚书的女儿,都是实权家族,就等着过几月大婚。这些小算盘瞒不过人,群臣打算盘的时候还胆战心惊地担心着摄政王会横插一把,不过意料之外对于两位皇妃的事他根本就没怎么关注,很轻易地点了头。群臣松一口气的同时殊不知鹿哥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小心思放在心上,就算两位皇妃生出了儿子,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和已上位几年的萧焕如何比?等到孩童长大至少要十多年,十多年足以让萧焕把握住朝廷。鹿哥所担心的还是当下,大皇子二皇子如今太安分了,这种安分背后极有可能是暗潮,对于意料之外失去的皇位这两位会什么想法都没?至少鹿哥不相信。
“沈先生可是做了什么事?”不知道沈瑶光做了什么,鹿哥开口问。
武课刚结束,萧焕气喘吁吁地下了马,牵着小马在鹿哥身边走着说着沈瑶光这些日子的变化:“沈卿昨日里送了我一盒胭脂。”语气间她非常疑惑,要知道几天前的沈瑶光还是那种不施粉黛的拼搏派,学着男人的样子要立于朝廷之上,谁料这几天沈瑶光转了性子居然十分热衷于化妆打扮,这种变化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小皇帝。
“沈先生只是想通了某些事,是好变化,陛下该高兴,”想到这些日子大肆买买买的沈瑶光,鹿哥嘴角一抽心道沈瑶光压抑得久了最近大爆发,在萧焕面前他倒是一本正经得替沈瑶光解释了句,深藏功与名地隐去了自个儿才是沈瑶光发生这些变化的始作俑者的事。
“沈卿近日鼓励我与太妃们多接触接触,学些女孩家手段,”萧焕是真疑惑了,要知道当初沈瑶光初见她就直白地与她说了要坐稳皇位她得牺牲哪些,苦与累还是小的,她日后只会是孤家寡人,别说撒娇撒痴流泪了,甚至于日后的婚姻孩子都是牺牲品。她不会再有普通女儿家的愁绪,也不会再有普通女儿家的幸福,只因她坐了这位子。沈瑶光的话或许是对的,萧焕当初想了些日子便作出了决定,她是个坚毅性子,知晓群臣不满意她随时想找人替换她,萧焕登基当日就舍弃了衣裙胭脂,就怕卫道夫子们拿这些说事,她是一心想做个令人满意的皇帝,然而没想到才过了几月,沈先生突然变了想法。
“陛下,你从来都是女儿家,所以喜欢衣裙首饰没什么错,”鹿哥还真不知道沈瑶光之前给小皇帝灌输了什么,听萧焕说起沈瑶光与她说的,鹿哥叹了口气,开口讲了沈瑶光的事,说罢,评价了句:“女儿家想建功立业想立于朝廷何错之有?错的不过是世人。”
“太保,你和章祭酒他们说的大不一样,”萧焕想了想,开口:“章祭酒讲前朝,他说那文妃是祸国妖姬,说前朝亡于女子之手,可朕觉得一朝之亡有各方因素,因帝王昏聩,因天降大灾,因朝有奸佞……与一女子有何关系?文妃一不曾插政,二不曾害人,只因帝王独宠,便将亡国之责归于她,何故?因文妃素有才名,诗词传唱,便说她不守妇道,何故?”
“章祭酒如此说?陛下觉得呢?何故?”见萧焕提起文妃,鹿哥扬了扬眉,心道小皇帝天生的皇帝心,才这么些日子就在他面前耍起了心机。鹿家是前朝皇室,论族谱他是燕王那一脉的,而前朝燕王就是文妃的儿子。萧焕将章祭酒这些话摆到鹿哥面前,才不是问他为何文妃被称为祸国妖姬,而是想借他手解决掉十分不顺眼的章祭酒。
只因这朝廷是男人的,萧焕知道何故,默了一会儿,她问:“太保,你说女子科考,可有人会报名?”萧焕登基将近一年,这一年她学了很多,特别是李相与沈瑶光那儿。萧焕做公主的时候不怎么被重视,所以她很敏感,她知道谁对她好。很多人与预想的不同,萧焕如今能识人,但有些人怎么都看不透。朝臣们身后各有牵扯,做事皆有目的,很多朝臣为她讲课难免会有私利,这其中李相却是意外之人。李相是李党之首,萧焕如今读史知晓党争之害,但她没想到李相教她时竟然毫无私心,堂堂正正地与她讲政,也并未避讳李党之害。李相将她当成了正统的皇帝,教她的是眼光与手段,而沈瑶光教她的是人心与算计,她与她讲皇帝不应多阴谋,但也不应不懂阴谋。李相与沈卿都是有目的的人,萧焕看不透人,但她知道他们目的,也能看明白他们的手段,这就好,至于剩下的鹿太保,萧焕是什么都看不透什么也看不明白。她倒是问了李相与沈卿,结果一向不和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与她说鹿太保是方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