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伪装自己很勇敢,直到你出现的那一天

如果上天赋予我财富和美貌该多好,这样我要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经过我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在我心中占据了这么重的地位。现在,就是此时此刻,我需要你,我需要感觉到你,我需要被你爱被你关怀。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夜,或是一天。——《ONE DAY》

苏绿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漫无目的。她只是路过一个站台,刚好有停靠的公交车,她就跳了上去,找位置坐下,究竟这趟车是要开到哪里,她一无所知。回学校的时间还早,她可以下午再回去,给艾细细发了短信,然后关机。

车厢晃晃荡荡,她开始回顾自己来北京前的这一年。

如她所说的,她的记忆只拥有两年。

一年,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一年,是他离开的这一年。

她是个十八岁的孤儿,父母也许是死了,也许是抛弃了她。

在这个问题上,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为此深陷纠葛。有时,她宁愿父母死去,也好过接受是被抛弃的事实。

但孤独后,长夜痛哭,她开始幻想这世间还能有个亲人,父母在地球某个城市有很好的生活,当她打喷嚏时,也许是父母在挂念着她。

收养她的福利院院长说,那是在一个春天的清晨,打开福利院的门,她缩在襁褓里,小手心里捏着一片玉兰树的叶子,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有她的生辰,姓氏。

三月二十七日,父亲姓苏。

刚好满月。

因她手中的那一片玉兰树绿叶,取名苏绿。

十八年来,最值得感激生命的事,是她遇见了方卓昂,并爱上他,她叫他老大或者卓昂爸爸,他叫她小绿叶。

后来,她失去了他。

不是他抛弃了她,只是她,失去了他。

她穿宽大的校服,走路很快,耳朵里塞着耳机,背着大提琴,黄昏的时候,她独自行走在校园里。

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艾细细,还有一个,是教堂里的一名法籍修女Vivian。

艾细细是极乖巧的女生,扎着马尾穿糖果色的小T恤,用校服套着,吃奥利奥时,会放在牛奶里泡一泡,会画漂亮的油画。

只有这样温顺美好的女孩子,才能够成为苏绿的朋友,因为足够包容。

练完大提琴的时候,去学校礼堂排练莎士比亚的话剧,或到教堂里坐一会,和Vivian用简单的法语和中文聊天。

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坐在教堂里,安安静静看《圣经》。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她并不是信徒,她只是喜欢教堂。

她的朋友都是乖巧而且安静的,直到她遇到了周丹娜。

那是深冬的黄昏,南京的深冬,并没有因为是三大火炉城市之一的称号而温暖。

冷,极冷。天空有几只不怕冷的鸟仓促飞过,由于冷的缘故,慌忙啼叫了一声,躲进了离黄昏残阳最近的枝桠。

校园两排的法国梧桐掉了一地的枯叶,她穿着军绿色的立领大衣,背着大提琴,左手插在口袋里,口袋里有两张电影票,她要和艾细细一起去看电影。

然后,忘掉方卓昂。

方卓昂,那个说以后会只把她当女儿看待的男人。

天空那么灰暗,多像他们分手的那一天,她最后一次央求他带她去游乐场坐海盗船。他带她去了,只是天空哭了。

一场大雨过后,他们就分开了。

苏绿拉紧了大衣领口,加快了步伐,出学校大门转弯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小卖部的院墙内,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非主流蹬着高跟皮靴的女孩在哄闹。

各种声音传了出来,最清脆的莫过于抽打在脸上啪啪作响的耳光声。

——“贱货,装死是吧!”

——“你个十三点,烂货!”

不过是一群不良少女在打架,苏绿没有停留,走过院角,依然听到又是两声重重的“啪啪”声。

“臭三八,给老娘舔皮鞋!”

“哈哈,舔!舔!舔!”

她的心,一收一收地疼起来。

苏绿忽然转身,大提琴在她的背上像风筝一样飞动了起来。

她冲进院子,大提琴从肩上滑落,她抱着大提琴对着这群女生就开始砸,砸开了一条路,她拉起靠在墙角穿着单薄衣服的女孩,传递给女孩一个眼神。

“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已经是荒无人烟了。一条河边,周围都是杂草。苏绿低头,望见脚上的鞋带,早就散开,大衣拉链也不知何时敞开了。

苏绿这才松开手,坐在河提边,将琴盒打开,看琴有没有坏。

“为什么救我?你这样,我以后不是欠你一个好大的人情了吗?”坐在一旁的女孩,头发凌乱,从挎着的廉价小红包里,掏出一包烟,是520的烟,烟嘴有一个可爱的小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