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路向北(第2/7页)

“摇摇欲坠。”白夜张开眼睛,瞥了庄严一眼笑了笑。

“你知道就好。”庄严说,“那你想好没有,到底要怎么办?”

白夜挑眉,垂头看着手中的文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你也知道,我母亲是拍摄大型动物的专家。特别是猫科动物,自打我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她拍狮子。在非洲的狮群里没有哪个狮子是单纯靠着血统的继承在种群里获得地位。很多时候外来的雄狮来挑战,若是战胜了狮王,就会顺利地接管狮群,而接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咬死所有的幼崽。因为只有这样,母狮才会重新发情,同雄狮交配,产出属于狮王的下一代。”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十分凉薄地笑了一下接着道,“这听上去很残酷,却是最简单的生存法则。后来去北大念书,曾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关于王位的战争自古以来一直存在,一般情况下经历残酷斗争才取得王位的人最后总能够证明他们的能力。而这,也是自然界生存法则在人类社会最真实的印证。”

“那如果这个幼崽已经长大,并且也具有同等的力量呢?”庄严的眼角微微挑起,故意这样问,“你真的打算跟他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这件事可就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争斗了。”

“早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白夜勾起唇角微带嘲讽的道,“不过人大凡生活在这世上,谁不是身后有人追杀才得拼命的向前跑。就算是被砍一刀倒下去,只要还剩一口气,除了站起来继续跑下去,别无他法。”

他说完,转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沉思,修长的手搭在车窗的下沿,手指有规律地敲动着。

庄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试探性质地问:“真想好了?没有其他路可以选?”

白夜一笑,却再不肯回答。

他偶尔会这样高深莫测,庄严已然习惯。只经历了简单的沉默后便开始拿着手机跟他汇报后面的行程安排,飞机什么时候离港什么时候抵达。白夜默默地听着,想到了颜舞。那天在机场他被拦住,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就没有来由地紧了紧。后来等她到了日本在电话里同他对话,也许她不自知,她的语调都是颤抖的,可见是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后来庄严在给她打电话前问他要不要再交代两句,他当时正在律师的协助下处理法律事务,竟然真的停下来把这件事当成大事认真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再与她通话。无它,只是怕再给她无形的压力。

如果不是日本的事件需要瞒着哥哥白萧然,他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承担,三天的时间,在那样一个情况错综复杂的地方,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松应对,远在南非的他无法用安慰颜舞的句子来宽慰自己,毕竟川端家此时正在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不会知道。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的人生里除了去考虑深处险境的妹妹的安危,还会分神去顾及别的人。最近庄严经常调侃他说他情不自禁假戏真做不自知,白夜想到这句话,便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庄严问了句:“你这次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怕伤害到她?”

他这个转折过于突兀,以至于白夜也没有弄明白他说的是哪个,只微微地蹙眉:“谁?”

庄严原本想问的是朱丽叶。听白夜这么反问,一怔复又笑起来:“哎呦,不错哦。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明白我说的是哪个,话说你刚才那样含情脉脉的样子是在想念谁?”

话还没说完,便被白夜一个眼神杀过来,后面的半句弱弱地吞回肚里去。

两天后白夜一行抵达日本东京,整个过程都相当的低调,以至于等他来到颜舞所住的院落,她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天在下雨,这所大宅的氛围就像此时的天气乌沉沉的憋闷。

颜舞还在房间里睡觉。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是傍晚,他觉得奇怪,随口问起她的情况,这才知道她从下午开始发高烧,吃了药便睡下了。

决定录用她之前白夜曾经看过她的调查资料,包括病例记录。他记得当时自己还感叹这样子环境下生活的女孩居然健康到连感冒都很少。可来日本两天,居然就变成这样,想来应该是压力所致。

“也许是因为救另一位客人,真是抱歉,没有照顾好这位贵客,这是我们的过错。”女仆见他不说话,径自解释,姿态十分恭顺,白夜低低地“嗯”了一声,直觉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而颜舞并没有告诉他。

白夜挥挥手让她退了,在颜舞的卧房前久站之后,才缓缓地拉开推拉门走进去。那个女人正睡着,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是一个大蚕茧,只漏了小小的头颅在外面,因为是高烧,所以两颊绯红。可能是药力的关系,她睡得很沉,白夜的动作并没有惊动她。等他蹲下去仔细地看,才发现她的双眉微微地蹙着,睫毛也有些抖动,似乎睡得并不如他想象中安稳,倒是那张嘴微微地嘟起来,很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