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 只手遮天(第3/4页)

石敢当实在不明白,白中贻既然不怕死亡,为什么却不敢面对蓝倾城?

而眼前的鄂蟾究竟是被蓝倾城蒙在鼓里,还是早已知道蓝倾城已屈服于术宗这件事?

鄂蟾慢慢地向石敢当走近,沉声道:“你不是说要以死向道宗上下谢罪吗?真是让人佩服!现在你就可以做到了,怎么?又改变主意舍不得死了?来人!把那些想见他们的老宗主的家伙带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他们的老宗主是如何的贪生怕死,口是心非!”

一阵吵嚷喝骂声中,只见有五名年岁较大的道宗弟子被坚韧无比的牛皮绳捆绑着,在几名比他们年轻许多的道宗弟子的推搡下,出现在石敢当面前,那五人无不是浑身浴血。

石敢当目光在五人身上一一扫过,每一张面孔都依稀熟悉,但二十载过去了,他们已不再年轻。

当石敢当的目光与他们的目光相遇时,心头一阵酸楚。照理,以这五人的年龄,在道宗应该有一定的地位了,但在石敢当刚回道宗的那次宴席上,石敢当没有见到这五人中的任何一人,由此可见他们一直备受蓝倾城压制,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至于他们为何被压制,自是不言而喻。

在推搡这五人的人当中,惟一一个不年轻的人就是栾大,二十年不见,他胖了些许,脸与口都显得更阔了,加上他那永远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让人有不适之感。

石敢当望着最左边的被缚之人,稍加辨认,道:“李儿百?”

那人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宗主,李儿百不能向你施礼,请恕罪!”声音低哑。

石敢当目光微向左侧,落在第二个人身上:“宋老生?”

宋老生的耳颊之间有一道伤痕,污血染红了他的半张脸,他龇牙咧嘴地笑了一笑,含糊不清地道:“难得宗主还记得我。”

“元栽?”

元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湿润了,却未开口。

“高山流?”

高山流形如铁塔,立在那儿,将他身后的人几乎全遮住了。他粗豪大声道:“让老宗主见笑了,我等本应该捆了蓝倾城那狗贼来见你,结果反而……”他重重地一跺脚,不再往下说了。

石敢当心头咯噔了一下,猛然由高山流的话中领悟到:也许像高山流这些人并非没有察觉到蓝倾城投靠术宗,只是势单,无力反抗而已,否则他们再如何对蓝倾城不满,也不至于直呼其为“狗贼”。

而且从这五人身上的伤势来看,这哪像是同门之争?分明是在以性命相搏!

看来,蓝倾城一直以来只是顾忌不知石敢当的下落,如今石敢当已被控制,他已可以索性摘下假面具,对宗内反对他的人扬起屠刀了。

石敢当目光落在了最左侧的,也是受伤最重的那人脸上,良久方认出此人,因为此人变化太大了,不仅仅因为年龄上的变化,而是某种精神、灵魂深处的变化。此人名为侯厘,曾是出了名的乐观豁达,但此时石敢当却在他身上看到了看破一切的冷漠。

“是侯厘吧?”石敢当道。

侯厘淡淡地点了点头,与其他四人的激动相比,他的冷漠很不寻常。谁也看不透他既然为了见石敢当而不惜与蓝倾城反目,为何见到石敢当时却又如此冷漠。

石敢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错,就算你不回道宗,我们迟早也是要与蓝倾城拼个你死我活的,因为他早已沦为术宗、内丹宗的走狗!”说话的是侯厘。

果然如此!道宗内部果然有人早已知晓了这一内幕,而不是像石敢当最初所猜测的那样:道宗上下都被蒙蔽着。

或许,石敢当回到道宗,只是促使这一场冲突提早到来而已。而从结果来看,反对蓝倾城的力量对蓝倾城根本构不成威胁。

那岂非等于说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虽然石敢当先师——尧师曾说只有三宗合一,重立玄流才是惟一正确的出路,那么道宗最终就应该在玄流重立时消失,但内丹宗、术宗以这种绝不光明正大的方式吞并道宗,就算最后他们愿意建立玄流,那么玄流的性质也必然蜕变了。

石敢当忽然有些后悔了。

让他后悔的是不该轻易地服下妩月所给的毒物,当时他的确打算以死化解妩月对道宗的仇恨。现在,他才明白,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他的死非但不能解除今日道宗之厄,反而会让那些对道宗心怀叵测的人更肆行无忌!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像是五脏六腑在抽搐一般。

石敢当猛地意识到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心中不由倏然一沉。

他的神色变化落入在一旁的尹恬儿的眼中,尹恬儿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切中,她不顾一切地道:“带我去见蓝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