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3页)
林奶娘道:“主子的事,你只顾打听做什么?难道你打小儿伺候,还不知道姑娘的为人么?横竖她怎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万万别再多嘴。”
露珠儿捧着腮,思忖道:“可是人人都说,晏王妃这次请客,是想给世子相个世子妃呢……我原来听闻请了姑娘去,心里还高兴的了不得,谁知道偏……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在洛阳香山寺,晓晴也在,咱们三个说话的时候,她都说世子是对姑娘极好的。”
林奶娘微动心事,停了手头活计,对着灯影出了会儿神,才道:“罢了,你懂什么?这种事儿,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成的,又或者缘分相关,皇帝不急,你太监急什么?”
露珠儿噗嗤笑了,忙又噤声,回头看云鬟未醒,才又低低道:“我自然着急呢,这样好的姑娘,我着急给她相个极好的姑爷,我是忠心罢了,有什么不对的?”
林奶娘也禁不住笑了,点头叹道:“好不好,哪里是你说的算?姑娘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呢。”两人说了半晌,见时候不早,就收了东西,留露珠儿在外间房内守夜,各自安歇。
谁知她们两个在外头只顾说,不妨里间儿,云鬟实则是并没有睡着的,她因困了一下午,方才已经醒了,只听她们说的尽兴,便懒怠出声,不料竟听了这许多。
帐内,云鬟睁着双眼,心里只想着林嬷嬷那句“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成的”,想了半晌,只觉得心口凉凉地隐痛,忙伸手抚住,便慢慢地翻了个身。
因不知何时受了寒凉之气,此刻身上滚烫,鼻息沉重,口有些干,耳畔听着窸窸窣窣的衣裳声响,心底却又浮浮沉沉地闪出许多旧日场景。
不想则已,一想,浑身更是烫得十分难受,仿佛刚吞下了十几个火球,都在心口里乱窜涌动,鼻端几乎都喷出火来一样。
她想让露珠儿倒一杯水来喝,张了张口,嗓子却又哑了,好歹唤了两声,那边儿却毫无应答。
云鬟知道露珠儿夜间睡得死,当下也不再呼唤,只勉勉强强撑着起身,想自己去倒茶来,举手把帘子一撩的当儿,忽然却见眼前站着一道人影。
许是病的昏沉懵懂,眼前也有些看不清,一时竟也不觉着怕,还以为是露珠儿听见动静进来了,谁知定睛再看的当儿,才发现并不是。
云鬟皱眉,还未开口,那人走到跟前儿,歪头细看了她会子,抬手便按在她的额头上。
因室内还燃着一支烛,两人又靠的近,自然便看清了他的容颜,那双眼更是极亮,又带些冷冷寒气。
两年未见,他还是这么着,……气质上更接近她不愿回想的那人。但偏偏记得最清楚不过。
是以虽然经年未见,暗夜乍然相逢,却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
云鬟忙挥手推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进来的……”气幽神噎,几不成句。
这忽然现身的人,自然正是赵黼,他左手握着一柄剑,袍子胡乱系着,发端只一根短短的玉簪,仿佛是匆匆忙忙便赶了来的。
赵黼方才进来之时,就听见她叫人,那声音竟如走失了的猫儿一样,弱而沙哑,他便知道她果然是病了,上前来一试,只觉得手底滚烫,又一片濡湿。
赵黼又顺势将她的手握住了,掌心的手,绵且柔暖,他不禁放轻了几分力道,生怕捏坏了,可却又怕放轻了,便握不住了:“你是怎么了,忽然病的这个样儿?”
云鬟方才扎挣着起来,已经是力竭神疲,此刻又见了他,更是雪上加霜,垂着头,如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喘喘地说道:“世子,你太过了。”想将手撤回来,却着实无力。
赵黼忽地想到她方才呼唤露珠儿,心念一转:“你是不是口渴了?”
这才放手,回到桌边儿上,把剑搁在桌子上,举手去摸那茶,觉着温热,才举手倒了一杯。
云鬟几乎以为这是在梦境之中,心思烦乱,见他走开,便喃喃道:“不敢劳动……你倒的茶,我也不喝,只怕是有毒,死的更快了。”
她的声音虽低,赵黼又怎会听不清楚,一时啼笑皆非,回头看她一眼,偏说:“好好,那六爷先毒死自己试试。”举手喝了一口,又走回来,扶着云鬟道:“就算你死了,我也陪着你,如何?”
云鬟本正满心恼恨纠结,猛然听了这一句,便抬头又看向赵黼,幽淡的烛光里,见他双眸已没了先前的冷意,反而浸浸地若有几分笑意,可那笑底下,却是她也读不出来的滋味。
赵黼举着杯子,凑在她嘴边,云鬟方反应过来,蹙眉道:“我不喝……”
赵黼道:“我都喝了,你敢不喝?是想让我一个人死不成?”他单臂一绕,从她肩头绕了过去,手指将她下颌一挑:“我是头一次伺候人,又没叫你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