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3/4页)
信上却只寥寥数字,蓝夫人泪眼模糊,仔细又看,却写的是:“……天地之大,人各有归,云鬟便自去寻自己所归,望姨母亦安心,倘若姨母为我有一丝一毫损伤,不管云鬟在何处,都将不得安宁。”
蓝夫人似懂非懂,不由也泪如泉涌,便伏在宣平侯怀中,亦哭起来!
三个月后,已经入冬。
万里江山一片肃杀,在北方京城等地,已经下了第一场初雪,然而在江南,却依旧是草木葱茏,只不过那股阴寒冷意,却是自骨子里透出来的,跟北国那种摧枯拉朽似的寒冷不同,南边儿的冷,是阴阴柔柔,却同样是叫人无法消受的。
就在距离姑苏不远处的小城会稽,这日,县衙捕快们照旧晨起巡街,江南多水,会稽也是水乡,清晨水面上雾气濛濛,缭绕宛若梦境。
众捕快踏过石板拱桥,沿河往前,行走时,见前方一座宅院的门打开,有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走了出来,虽是布衣,却因生得白净,看着十分俏丽,手中挽着个篮子,一径去了。
江南多美女,会稽虽是小城,却也不乏美人儿,但这女孩子却不似水乡长大的,气息两别。
众捕快目送她离去,因走到那宅院跟前儿,回头打量,却见两面门牌如扇形般两边儿排开,上有些玲珑雕琢的人像、福纹等,气势非凡,宅子正中,是极为雅致古朴的“可园”两字。
一个捕快道:“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可园的小主子终于来了。倒也好,不然白闲置了这块风水宝地。”
另一个道:“这北边的人,倒也是蛮有眼光的,知道在咱们这儿置买田产,听说这谢家原本是冀州的富户,家里大人都去世了,近来小主子索性也搬了来。”
旁边的说:“这老谢叔倒是个好的,见了人惯常笑眯眯的,方才出去买菜的晴姐儿也是个爽利丫头,我最爱听她说话,跟咱们这儿的腔调很不同呢。”
有几个年轻些的,闻言便笑了起来。
头前的捕头韩伯曹听到这里,便咳嗽了声道:“不管南边儿的北边的,总归是安分守己的就使得。别只顾闲话,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走了。”
众捕快忙跟上,韩伯曹回头看了一眼可园,他是本地捕头,对地方上的事自然也了若指掌:大概四五年前,有个从冀州来的客人老谢叔,因看中了这块地方,便置买了下来,只是又过了半年多才搬来,随身只两个小厮跟一个丫头,便在沿街又买了两个铺子度日。
前段日子,又陆续多了个丫头跟一个嬷嬷。近来他家的小主子才来到,大概以后便要在此定居了。
韩伯曹自然认得老谢叔跟这宅子内的数人,虽然是北地来人,却也都是安分守己的,只除了这传说里新来的“小主子”,韩伯曹一时还没有见过,不知是何等模样,只听说年纪不大罢了。
沿河巡视了一趟,并未发现异样,捕快们便嘻嘻哈哈往回而行。
此刻天已经大亮,却下了濛濛细雨,然而街头依旧人来人往,吃早饭的,做买卖的,叫嚷声不绝于耳,河面上也有船只穿梭来往。
南边儿本就多雨,众捕快们也不介意,以手挡着面儿往回,才走到街心处,忽地听见一声吵嚷,韩伯曹忙带人赶去,却见竟是成衣铺的王掌柜,正在跟隔壁铺子里的人叫骂。
那被骂的,俨然正是老谢叔,此刻正道:“不可胡说,我这把年纪了,难道还做那事儿不成?”
那王掌柜不依不饶道:“先前只看见你从我铺子里出来,难道还有别人?只怕你人老心不老!”
此刻顿时也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都指指点点,韩伯曹听得蹊跷,带人上前道:“不要吵嚷,是怎么了?”
王掌柜见公差来了,大喜,便拽着老谢叔到跟前儿说:“韩捕头你来的正好,给我做主,这北地来的粗货,不是个好人,今儿早钻到我家里调戏我婆娘呢!”
韩捕头道:“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老谢叔一把年纪,头发花白,虽然精神矍铄,可毕竟身子骨在这儿,说他去跟王娘子偷情,谁又肯信?
王掌柜偏赌咒发誓道:“就是他!我亲眼所见的,我前些日子就发现我那婆娘有些妖调,只不敢信,今儿才抓着把柄,明明听见屋里有动静,赶上去,却是他偷摸往外呢!除了他自没别人了。”
韩捕头跟几个捕快面面相觑,走到成衣铺里看了一会儿,只见王娘子趴在里屋装哭。韩捕头上前,才要问她,她便哭道:“我冤枉!”将手一扬,越发趴低身子,放声大哭,也不答话。
韩捕头只嗅到一股浓烈的桂花头油香气,又怕这女子放刁说他调戏,忙后退。
王掌柜不依不饶,非缠着韩捕头要把老谢叔捉去县衙,又非说店内还少了很多钱银等物,必然是给这老谢叔拿了去,周围许多本地人,有的爱看热闹,撑着伞冒雨在门口张望,也跟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