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2/3页)
若说伞,桂花油、戒子都是多加留心就能发现,那这私物藏在里头,纵然露出了一角系带,又怎会猜到是那王娘子所有?何况王娘子的私物,寻常也不会展露给外人看,他又怎会一眼认得。
谢凤温声道:“起先我来店内之时,这张三郎便曾去隔壁,当时他衣冠楚楚,不料片刻王掌柜来,他仓促外出,便有些衣冠不整,我又看见那水红系带,自忖男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系这般肚兜,便斗胆一猜,谁知竟中了。”
韩伯曹听了,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大错儿,便只一点头,不再追问。
正要将张三郎拉回衙门,忽地又见街头处人头攒动,依稀有人叫道:“不好了,出了人命了!快来人啊,公差,公差!”
韩捕头见叫嚷的不像话,忙叫一个捕快押住张三郎,他自己却带人往那一处飞奔赶去。
踏过青石板路,飞奔来至题扇桥上,却见桥上已经站了一堆人,正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往桥下绿波上,把栏杆前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捕快叫道:“让开让开,捕头来了!”
众人方让开一个空子,韩捕头上前一步,也放眼看去,目光所及,却见桥下的河面上,浮着一顶常见的乌篷船,这倒也罢了,再细看,却见里头依稀躺着一个人,直挺挺地动也不动。
旁边的捕快见了,惊呼道:“那人是死了么?”
韩伯曹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忙稳住心神道:“快下去,把这船拉到岸边!”两个捕快匆匆地便下桥而去。
韩伯曹凝眸细看,这乌篷船内光线自然是暗的,却依稀看出那倒在里头的,正是个“艄公”的打扮,胸口处似有些血迹。
那船儿将飘到桥下之时,有几个公差乘了船拿着长钩,便来将这小船儿勾住,硬生生拖到岸边去了。
此刻那些撑船的艄公们探头探脑,有人已经认出来死者是何人,正在议论纷纷。韩伯曹飞身下了题扇桥,便到那乌篷船内查看究竟。
听周围艄公们说,这死者原本叫做杨老大,原本不在本地做活,前几年才从苏杭地方回来的,在此以撑船为生。
这杨老大其貌不扬,性情却还过得去,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落得这样下场。
韩伯曹入内查看了一番,见乌篷船内自有一张小桌,桌上却空空地,只是才一进来,便嗅到一股微淡的酒气。
杨老大仰面躺着,瞪眼张口,喉咙处血肉模糊,也不知是被何利器所伤。
韩伯曹看了会子,便退了出来,让手下快传仵作,然后就问那些艄公们今晨杨老大都接了什么生意,载了些什么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致有个究竟,原来杨老大从西施桥那边儿接了一宗买卖,是送货物到八字桥去。
忽地又有一个人说道:“我从西仓街过的时候,依稀看到有个男人拦住了杨老大,还接了他上船,可那人戴着毡笠,因此看不清脸。”
韩伯曹忙问地方,又命人沿着这条河往前一路搜寻戴毡笠的男子,看有没有可疑人等。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底下忙忙碌碌,众看热闹人等也都往那一处聚拢,桥上的人反而少了。
却有两道人影拾级而上,正是方才的谢凤跟老谢叔,谢凤站在桥至高处,远眺底下碧波荡漾,宛若一股玉带,两侧宅子鳞次栉比,仍有乌篷船点缀河面,好一派水乡风光。
老谢叔低声道:“今儿恁般事多,小主子不如且改日再去那榴花书屋?”
谢凤摇头道:“不妨事,只一会儿就到了,我看片刻自会回去。陈叔不必担心。”
老谢叔又看一眼桥下韩伯曹等人,便又低声道:“可知方才替我出头,我又捏着汗呢?叫他们拉了我去,顶多是问上几句罢了……只不好再跟公差们有牵连了。”
谢凤道:“我知道了,以后自会留意。”一笑之下,清丽动人。
此刻,便听底下众人议论那半路上传的“嫌疑男子”,又听韩伯曹命人去追踪等话,谢凤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喃喃道:“并不是男子啊……”
老谢叔并未听清:“小主子说什么?”
谢凤笑了笑:“没什么,陈叔,你回去照顾店铺生意罢了,我自去看看,顷刻便回来了。”
老谢叔道:“很该让个人跟着才是,你一个去,我不放心。”
谢凤笑笑,却负手自去了。
老谢叔一直望着那背影下了桥,沿着河边长廊一路往前去,才轻叹了声,转身自也下桥回铺子里。
谢凤自沿河廊下往前徐步而行,河畔清风徐来,十分惬意,渐渐入了一条深长巷落,走到尽头,果然便见榴花书屋在望。
此刻又出了日头,日光浅白,映着紧闭的乌漆大门,青瓦青墙,有花树枝子自墙头探出,随风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