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页)
人群中一声惨叫。
周天水横扇当空,扬眉冷道:“要打要骂,堂堂正正露头出来,倒也敬你是条汉子,躲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算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果然便见人群中挤出一个半大小子来,看着不过十二三岁,捂着脸颊——正是方才被周天水反击所伤。
少年昂头道:“是我打的,又怎样?”
周天水笑道:“哦,你倒是敢作敢当,你为什么暗中拿石头打人?”
少年转头怒视霍娘子一家三口,道:“我爹就是给霍城害死的!至今还捉不到霍城偿命,他们还有脸到处喊冤?我恨不得、恨不得……”握紧拳头,眼中透着怒火。
霍娘子额头流着血,却只是哭说:“不是,我家相公不会杀人,不是他做的。”
少年骂道:“官府都判了的,他如今又逃了,难道还有假!杀人凶手!你们都也是一窝的!”
霍娘子怀中那男孩子环儿见母亲被打伤了,再也按捺不住,便挣扎出来,扑到那少年身上,厮打道:“我爹不是杀人凶手!”
两人扭在一块儿,少年便将霍植推倒在地上,抬脚乱踢,红着眼嚷道:“你爹杀了我爹,我杀了你偿命!”
旺儿忙赶出来拦住,好不容易才将这少年拽开了,此刻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有说这少年可怜、霍家活该的,有说这其中或许也有内情的……
霍娘子哭喊着将环儿抱住,却向着云鬟跟周天水道:“哪位是谢公子?”
周天水扇子对云鬟一指:“这位。”
霍娘子便俯身磕头,又道:“植儿,良儿,快给谢公子磕头,求他帮忙洗脱你们爹的冤屈。”
云鬟道:“快请起来。霍娘子,我跟你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何?”又见她双眼通红,衣衫褴褛,额上血流不止,身旁那女孩儿霍良儿见母亲跟哥哥受伤,便放声大哭,竟哭得气噎昏迷。
一家三口,紧紧地抱头痛哭,十分凄惨。
云鬟欲言又止,叹道:“罢了,先扶了进去,请大夫来。”
那少年叫道:“不要理会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周天水见状,便对云鬟悄声道:“你想仔细,接了人进去,只怕就摆不脱了。”
云鬟道:“我并非官府之人,且也算初来乍到,但他们竟然求到这里,自然是因走投无路了,又怎能见死不救?”
周天水似笑非笑道:“好个菩萨心肠,只不过,这个已经是衙门判定了的案子,若是衙门无错,你自然白忙一场,也讨不了好,倘若衙门有错,你更当怎么办?”
云鬟淡淡道:“衙门若无错,我也已经尽力,无愧此心。衙门若有错,黑白不能颠倒,自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周天水闻言敛笑,目光肃然,将云鬟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忽道:“你这气质……倒是让我想起……”欲言又止,只一笑说:“既然如此,你我的话,改日再说吧。”
向着她一拱手,挥袖而去。
当下将这霍娘子一家三口接了进宅子,顷刻大夫来到,将她额头的伤稍加料理,又因小女孩儿良儿病了两日,那大夫也给看过了,说是因感了风寒,又饮食不调所致。
云鬟见他们三个面黄肌瘦,神情恍惚,知道日子不好过,便对林嬷嬷吩咐了一句。
顷刻,底下厨娘现做了三碗雪菜肉丝面,便端上来。
那男孩子霍植看着香喷喷的面,却不敢乱动,只看霍娘子,见他母亲点头,才上前抱着吃了起来。
当下才知内情:原来这娘子的夫婿霍城,原本是会稽镖行的一名镖师,武功是极好的,尤其一手连环刀,耍起来风雨不透,算得上是本地头一号人物。
去年六月,镖行接了衙门一趟差事,要帮知县郑盛世送一批物件儿回乡下,谁知行到半路后,这霍城忽然见财起意,竟暴起重伤同行的一名镖师。
其他两名随行捕快,一人重伤,一人当场死亡。
霍城把那两箱子的财物劫走,就此逃之夭夭,不见踪影,如今城门口还贴着缉捕公告呢。
先前丢石头打霍植的少年,便是死去的那范捕快之子,叫做范小郎。
霍娘子无心用饭,哀哀哭告:“原本我家相公是不想去送这趟镖的,他私底下对我说,那些东西,都是郑大人收受的富商士绅们所给的私财,他不屑去送,奈何镖行点名要他去,我相公平日嫉恶如仇,连护送都不屑,又哪里会因为见财起意,杀人越货呢?”
这半年多来,霍娘子求告无门,因听闻近来有个姓谢的公子,为人甚是机警明白,最擅侦破疑案,先前的乌篷船案、金器行、以及小海棠之死等,多亏是他从中慧眼如炬,道破天机,连县丞等都赞不绝口。
加上小女孩良儿病重,霍娘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是绝境之中,索性就“病急乱投医”,来到可园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