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云鬟果然是不大记得这件事。故而先前季陶然跟她说起来,也并没什么格外的印象。
但是此事对赵黼来说自不一样,——就算是前世,赵黼领受的也是京内的官职,而柳纵厚在金吾卫当差,也算是赵黼的下属。
尤其是这种在新婚之后不多久便被杀死的惊悚异事,赵黼当然记忆鲜明。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瞪着你,赵黼道:“你怎么知道?”
云鬟摇了摇头,前世此案发生的时候,正是季陶然出了事,而她浑浑噩噩,半生半死的时候。
那会子,也再无心思管别的了……且因是新发生的,江夏王府藏书阁里自然也并无记载。
只是因为赵黼的提醒,让她无意中回想起前世王府内,曾无意中听见底下侍女们的只言片语而已,毕竟此案甚是诡奇莫名,故而众人都当作奇事暗中谈论。
云鬟想不到赵黼果然是有正经要事来寻,因也转移了注意力,喃喃道:“这件事……有些古怪。”
赵黼问道:“怎么古怪?”
云鬟先看了看左右并无别人,季陶然贴在马车边上,观天望地,甚是识趣地并未来扰他们两人。
云鬟小声道:“尚书跟顾夫人甚是亲厚,这位顾小姐……我虽不曾见过,但想来必然也是品貌皆佳的人物,又怎么会做出那种谋杀亲夫的行径?”
赵黼也说道:“可不是么?这柳纵厚也是个不错的人,当时上下人等都甚是骇异不信,觉着死的委实太过冤枉,偏偏这顾氏杀人后又当众自戕,竟叫人无从探查真相。”
赵黼道:“先前他们请我去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这姻缘却是孽缘,只是今日看他们花团锦簇的,却又怎么样?只好跑来跟你说了。”
云鬟也叹了口气,两人默默地都低了头。
这顾小姐既然也算是有白家血脉的女儿,又跟白樘亲近,自然不会是个浪蕊浮花品行不端的人物,而柳纵厚又是众口一词称赞的男子,满城都说是郎才女貌,本该是天作之合的一宗姻缘,结局为何竟会如此惨烈?
季陶然因“刻意回避”,在旁甚是无聊,见她两人此刻都默然不语,才大着胆子道:“时候不早了,可该回府吃晚饭去了?”
当下乘车返回,谢府之中,晓晴见来了两位贵客,忙叫人去准备些精致菜色。
三个人到厅内落座,便先吃茶。
季陶然见他们两个窃窃私语,虽然好奇,却又不敢贸然相问,只是闲话。
因提起宣平侯的事来,季陶然道:“你们说,侯爷可是因为蓝泰的事,所以想远去云州的?然而清辉明明给他善后了呢?而且天底下那么多地方,为何独独要去云州?”
赵黼笑道:“季呆子,你仿佛瞧不起云州?”
季陶然道:“毕竟是个苦寒偏僻之地。然而我却并不是瞧不起的意思,只觉着以侯爷的性情,本是该去个享福的温柔乡才是,且还带着夫人跟泰儿呢,这般路远辛苦,如何经受得。”
云鬟早也知道了此事,这两日想起来时常不受用。便默默问道:“如今已经定了么?”
赵黼道:“尚未。”凑近说道:“你是不是不舍得?只消我跟皇爷爷说声,他便走不了的。”
云鬟摇头:“不,六爷不必插手此事。”
赵黼笑笑,打量着云鬟,忽地说道:“不过,宣平侯若是去云州,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云鬟跟季陶然都看他,不甚明白。赵黼意味深长道:“你们忘了云州是谁的地盘儿么?邪魔外道毕竟跳的少……”
季陶然似懂非懂,云鬟深看他一眼,若有所思。
三人说了片刻,酒菜陆续上来。
赵黼其实不饿,只是听闻季陶然要来,势必不能退缩而已。
此刻绰着筷子,只顾在几样菜上点来点去,实则瞥着云鬟。
殊不知云鬟先前正是怕他缠着,又似先前那场似的无法解脱,因此故意地要留季陶然“做个伴”而已。
见他甚是不老实,云鬟便道:“世子若不饿,且请退。”
赵黼道:“我如何不饿,饿了十几年了。”
季陶然起初不解这意,才要笑,忽地看见赵黼望着云鬟的眼神,心中猛地抽搐了一下,略有些隐痛,口中的菜就有些嚼咽不下了。
云鬟瞟一眼赵黼,只顾垂头自己吃饭。
赵黼闲着无趣,便又叫晓晴来,挑拣起来:“这种酒如何入喉?我要那最好的,你们主子爱喝的。”
晓晴虽不敢违背,又不知云鬟的意思,便偷看云鬟。
云鬟见赵黼这般,便想起昔日她未曾死遁之前,在崔侯府里他也甚是挑拣茶叶,叹道:“若要好的,如何不回东宫?”
赵黼笑道:“我就要你这儿的。”
云鬟恐他又说出跟好听的来,便对晓晴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