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第2/4页)

室内默然,两人彼此相看,萧利天眼前,这张带伤略显苍白的脸上,是令他觉着刺眼碍眼的镇定跟坚决。

半晌,萧利天道:“可惜,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

云鬟咬紧牙关:“未必。”

萧利天道:“好,就算是有人跟你一样想法儿,你也改变不了皇帝陛下的心意,他迟早晚只是一个死。”

深看她一眼,萧利天又道:“你以为,我所做的所有是为了辽舜之争,然而你又怎会知道,我想保住黼儿的最大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他是我长姐之子,是她最珍视也是最珍贵的血脉!”

萧利天双眸里有两簇火光,烁烁看着云鬟,又道:“我费尽心思,冒险在此同你说这许多话,便是知道你是真心为了他好之人,也是他所最看重之人,故而同你说明我的心意,到底如何选择,趁着覆水难收之前,你且仔细想想。”

萧利天去后,云鬟退后落座,不多会儿,便见门口书吏前来,道:“尚书请主事过去。”

此刻,云鬟就如同身在惊涛骇浪之中,整个人几乎都禁不住地微微晃动。

仍是坐着,原地调息片刻,才起身出门。

来至白樘房中,案前见礼,云鬟垂首,耳畔兀自层叠回响着萧利天方才的一句句话。

却听白樘道:“头上怎么样了?”

云鬟一愣,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大碍,……多谢尚书。”

白樘道:“你从来最冷静自持,今日竟也能做出这样冲动怪异之事,是怎么样?”

云鬟只得低头,无法回答。

白樘见她沉默,便把此情撇开,只淡淡问道:“叫你前来,是为了问你。萧利天先前来,同你说了什么?”

云鬟心头转念,不答反问:“尚书觉着,皇太孙是个何等样人?”

白樘淡声答道:“国之良将,天纵英才。”他打量着云鬟:“你如何问这话?”

云鬟道:“请尚书恕我冒昧,再问一句,尚书可知道殿下是因何入狱?”

白樘道:“圣上言说,乃是夤夜闯宫,抗旨不尊。”

云鬟道:“尚书可相信这话?”

白樘慢慢道:“圣上金口玉言,岂敢质疑违抗?”

云鬟道:“我可以将萧利天跟我说的话,毫无隐瞒地告知尚书,或者尚书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一无隐瞒,只求尚书答应我一件事。”

白樘道:“何事?”

云鬟道:“于国于民,就质疑违抗圣意一回。”

“抗……旨?”白樘皱眉,眼底神情有些异样。

黄昏将至,残阳斜照。

他的双眸浸润在金色的夕照中,半暖半凉。

这一夜,赵黼便是在刑部天牢度过。

期间,巽风曾来探过一次,见他沉默面壁,身形于黑暗之中,宛若一道魅灵。

后,王书悦也又提了新鲜食盒前来,然而赵黼仍是如泥雕木塑一般,任凭众人百般探唤,仍是理也不理,饭菜等更是丝毫也没动过。

王书悦求了半晌,见左右无人,便又道:“殿下,可要保重身子才好,可知东宫部属都甚是忧虑殿下,太子妃听说事变,也进宫求情去了,如今跟太子皆在宫中呢。”

但不管他说什么,赵黼只是恍若未闻。

王书悦不得已,只得又将食盒放下,无精打采地去了。

次日早朝,以静王为首的群臣,几乎除了沈相之外的所有文武百官,均都出列请求赦免皇太孙赵黼之罪。

面对群臣如此恳切求赦,皇帝面色森然,未置可否,只挥袖叫退朝而已。

入夜,宫中寝殿。

赵世扶额沉思,这数日来如雷霆风云般的种种一一从眼前闪过。

早朝上群臣的跪请,先前太子赵庄的哀告,以及那一夜,赵黼望着自己时候的那种眼神。

赵世长长地叹息:“萧利海,你就算死了,也不肯让朕安宁……”

萧利海前来和亲之时,却已经并非二八少女,她在大辽成名甚久,甚至可以跟男人一样领兵带将,有“大辽明珠”之美称。

赵世第一次见她,却并不是因为和亲,而是在很久之前,两国交战的时候,对万人丛中那辽国少女,一眼难忘。

他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辽人竟会把这明珠似的女子送来京城。

虽然后来他也隐隐知晓,这跟辽国皇族的内斗有关,萧利海不过是身不由己地当了一回筹码。

毕竟是带兵的辽国公主,又曾经是赵世惦记在心上的人,收入内宫,那种风情滋味……自是舜国的这些贵女所无法比拟的,起初那半年,赵世几乎也有些神魂颠倒。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久违的“心动魂消”,让赵世的心也有些软了。

其实早在两国商议和亲的时候,赵世便知道辽人的心思,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萧利海更非凡人,就算是悍武辽人之中,也是极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