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醒了(第9/14页)
雪寂和安星眠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羽笙!他在练尸舞术!”
“是的,他就是在练习尸舞术,但由于缺少名师指点,或者我怀疑他根本就是自己摸索着练习,导致被尸气入侵,”雪怀青说,“他的秘术当然高,也许能通过自己强大的精神力练出操控尸体的能力,但没有依照标准尸舞术循序渐进的法门,就会慢慢累积剧毒,中毒越来越深,即便服用了化解尸毒的药,也不能完全拔除。我猜,他的眼睛就是这么瞎的。”
“可见成为尸舞者的代价是高昂的,”安星眠耸耸肩,“想要做业余尸舞术爱好者可就更不容易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已经大致明白羽笙想要干什么了,也明白风白暮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尸体了。”
“我也明白了。”雪寂说。
雪怀青点点头:“没错。我刚才仔细回想,总算是想清楚了银泫草、雷岩鼠粪和紫乌根叶这三种药是拿来干什么的了。这三种药物并不是毒物,却能够加强人或是动物对精神力量的感应。当然了,即便并非毒药,但是是药三分毒,这三种药物长期服用会带来很多副作用,一般的秘术士或者尸舞者,不会笨到靠它们来提升自己的能力,但如果给一个很快就要死的人服用,当这个人死后,他的尸体对尸舞术的操控就会敏感得多。”
“所以答案很清楚了,”雪寂长出了一口气,“羽笙和羽彤并不打算杀死风白暮,或者说,至少不打算在他的自然寿限到来之前杀死他。他们图谋的,是在风白暮死后用尸舞术操控他的尸体,让他立下有利于他们那股势力的遗嘱,甚至直接传位。一个‘活着’的风白暮所发出的命令,其他人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可能反抗了。”
“而风白暮或许是从自己吃下的药里找到了蛛丝马迹,猜到了对方的阴谋,但处于羽彤的掌控中却又无法击碎这个阴谋。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临死前求我替他分尸,粉碎的尸体无论尸舞术再强也不可能驱用了,这样的话,也算是他挫败了羽笙的计划。”
“不,如果有须弥子那样的强大力量,即便被分尸的尸体,倒也未必就不能用,”雪怀青说,“但是那样就肯定不能用来冒充活人啦,哪个活人的身体是用线缝起来的呢?”
“而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在宁南城被审讯的时候,羽笙对我表现出那样的憎恨,”她又说,“他并不是因为敬爱领主才对我这个疑犯的女儿那么憎恶,而是由于你把领主分尸了,毁掉了他的大计。”
“这件事一了,我就回宁南城去找风先生,”安星眠兴奋地说,“以他的手段,一定能逼羽笙说出真相,那样的话,你就能恢复清白了!”
雪寂苦笑着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一个羽笙可能好对付,但羽笙背后的势力我们还不知道,未必是风秋客能压制得住的。而且我们的推论也不过能证明羽笙试图操控风白暮的尸身,却仍旧没有找出杀人的真凶。”
安星眠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是啊,这么一来,谁是真凶就更加诡异了。”
“此外,我住在王宫里的时候,曾经丢失过一双鞋,当时我没有在意,回头细想,很可能就是被凶手或者同伙偷走了,以便在御花园里留下我的脚印。他们既然处心积虑要陷害我,事后也一定会想办法抹除其他的证据。”
“这可真难办了。”雪怀青愁眉不展。
雪寂又轻声补充说:“何况事到如今,我得到一个清白的名声,又有什么用呢?容貌、身体、过去的生活,那些倒并不重要,但是她……她终究不会回到我身边。不过幸好,我还有一个女儿,这真是命运作弄了我一生之后,留给我的最好礼物。有了这件礼物,什么清白的名声,要不要都一样。”
雪怀青忽然用手捂住了嘴,眼圈一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站起身来,来到雪寂的身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觉得你能给我一种父亲的感觉了。”
雪寂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但全部的感情似乎都倾注在了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里。那一刻安星眠仿佛产生了错觉,觉得眼前坐着的并不是干枯佝偻、面容丑陋的“吉老三”,而仍旧是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潇洒自如的年轻王子。
“那么,母亲的背叛又是怎么回事?”雪怀青终于又开口问道,“是发生在你离开宁南城之后吗?”
雪寂的双眼木然地直视着前方黑漆漆的夜色,目光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帮助风白暮完成他的遗愿之后,我从花园的后门跑出去,匆匆拿了点随身用品,赶紧逃离王宫,羽人们果然把我当成了最大的疑凶,开始追捕我。我倒是并不畏惧,只要和我的妻子会合,有苍银之月在手,至少对付这些追兵不成问题。至于萨犀伽罗,就只有以后再说。这一次拿不到萨犀伽罗,实在是因为宁南城局势太紧张,我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我相信她也一定会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