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讲故事 第四章 听神父继续讲述(第4/10页)
在穿过西弗吉尼亚的19号路上,他遇到一场灰尘弥漫的比赛,目的是为了找出一个可以修好车辆、饲养动物的人。“反过来说也行,”演艺团的老板格雷·查姆说:“你知道,饲养车辆,修理动物,怎么说都行。”因为一场病菌感染的缘故,演艺团眼下缺少人手(他们正向南边行进,打算在冬天之前到达那里),于是,卡拉汉得以发现自己也能耍通灵、超感觉之类的把戏,并且精彩得出人意料。他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场面也像通灵一样,这个“他们”指的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游魂野鬼,而是那些脸色苍白的高个子,他们总是戴着旧式的带帽檐的帽子,或者新式的,帽檐特长的棒球帽,来遮住他们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那些眼睛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就像手电筒照射下,潜伏在你家垃圾桶周围的浣熊或臭鼬的眼睛一样。他们看见他了吗?吸血鬼(最起码第三种)是没有看见他的,而那些死魂灵看见他了。这些总爱把手插在黄色长外套的兜里,板着一张脸,不停往帽檐外窥视的高个子呢?他们有没有看见他?卡拉汉对这一点不确定,他也不想碰运气。于是三天之后,在密西西比那个叫雅组城的镇里,他挂起了他那顶黑色的尖顶魔术帽,把他那件油腻腻的工装裤扔在吊车车斗的地板上,在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薪水泡汤的情况下,让查姆的那场旅行表演砸了锅。在出镇子的路上,他看到了几张那种寻找宠物的启事,它们都被钉在电话柱上。下面是典型的一张:
寻物!暹罗猫,2岁
我们叫她鲁塔
她有些爱吵闹,但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重金酬谢
$$$$$$
知情者请拨打764,在听到“吡”声后,报出您的电话号码
愿上帝保佑帮助我们的人
鲁塔是谁?卡拉汉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是个爱吵闹,但十分有趣的家伙。低等人抓住她的时候,她还能吵闹得起来吗?还能有趣得起来吗?
卡拉汉很怀疑。
但他还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帝——虽然他已经不完全相信上帝——不要让那些穿着黄外套的人抓住她。
那天晚一些时候,卡拉汉在3号路旁拦车,那条路在伊萨奎纳县,那儿的天空像热枪管一样,一点儿也不像十二月接近圣诞节的天气,正在那时,钟声又响了起来,他感觉大脑被钟声充斥着,耳膜几乎要被震破,大脑皮层上似乎出现了无数个小小的血珠。钟声渐渐消退的时候,一种可怕的预感揪住了他的心:他们就要来了。那些长着红眼睛,戴着大帽子,穿着黄色外套的人就要来了。
卡拉汉像个越狱的逃犯一样逃离了路边,然后像超人一样,轻轻一跃,便跨过了浮渣池壕沟。沟那边是一道树桩做的旧篱笆,上面爬满了野葛,还有些看起来像是有毒的漆树的植物,卡拉汉可顾不上那东西有没有毒,他翻过篱笆,滚进了一片长草和牛蒡草中,接着,他透过那片植物中的一个小洞,朝高速公路上窥视着。
有那么一阵路上什么也没有,接着,他看见了一辆红白相间的卡迪拉克由雅组城的方向开出,在3号路上笨重地行驶着。在这里可没那么容易,卡拉汉面前那个窥视孔也很小,但他还是把车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得不可思议:车上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看上去像是穿着黄色长大衣的低等人,另外一个好像穿着飞行夹克。三个人都抽着烟,把那辆卡迪拉克弄得乌烟瘴气。
他们会看见我会听到我的动静会感觉到我在这儿,卡拉汉在心里暗暗叫苦,同时,他在试图否定这种慌张的可恶念头,想把它从脑子里拽出去。他强迫自己想着埃尔顿·约翰的一首歌——“有人救了我,有人救了我,有人今晚救了我的命……”这个方法似乎挺管用。可是当他觉得那辆卡迪拉克正在减速时,他还是被吓坏了,那一刻他的心跳都似乎停止了——那一瞬间他都想到了他们追着他跑过这片杂草丛生的荒野,直到他跌倒,被他们拖进一个废弃的马棚或牲口棚里的一幕幕场景——接着,他看见那辆车咆哮着翻过下一座山,朝纳什兹开去——也许是往那儿开,也有可能他们是要去科皮阿。卡拉汉在草丛里又多待了十分钟,正如鲁普所说的那样,“必须确认他们不是在耍花样,伙计。”但是,他心里清楚,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们不是在耍花样,而是实实在在地错过了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慢慢在他心里浮现出来——这最起码可以解释一下上面的问题,而且,他敢肯定这就是正确答案,不然,他甘愿受诅咒:他们之所以会没有发现他,是因为当他滚到那些纠结的野葛和漆树后面,往外张望的同时,也进入了另一个时空的美国,也许那和现在这个时空只有一些细微的差别——打个比方,一个是林肯在五元钱上,华盛顿在一元钱上,另一个正好相反——但这些差别足矣,可以说是刚好让他逃过一劫。这很好,因为这帮人可不像那些死魂灵一样,都是些大脑萎缩的家伙,他们也不像吸血鬼那样看不见他,这种人,无论他们是谁,都是最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