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页)
然后,莫名的,被一场从天而降的妖火烧灭。
他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惨淡的。
睁开眼,正正迎上正直直注视着他的秦长歌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无限探究和隐隐迷惑令他一震。
而秦长歌已经狼狈的转开了目光,垂眼看地面……他那样的神色可真无辜啊……无辜得她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又仔细的看了看她,萧玦似是终于下了决心,开口道:“你要不要……”
“启禀陛下!”
殿外传来的高声唱名打断了他欲待出口的话。
萧玦怔了怔,皱皱眉转头。
秦长歌无声的吁了口气。
是来回报的侍卫统领夏侯绝,他依命拿了何嬷嬷,此时正执了那老婆子跪在阶下,见萧玦出来,立即将一枝簪子高举奉上。
拿在掌心端详,果然在彩昙指证的部位发现印记,萧玦冷哼一声,卡擦一声狠狠捏碎了簪子,二话不说,一脚踢翻了那个在地上瑟瑟发抖软成烂泥的婆子,寒声道:“拖下去,杖毙!完了把她的外衣剥了,送到长寿宫!”
拂袖转身进殿。
此时文昌已经出来,见弟弟神色不善,微微一叹道:“陛下,不宜大动干戈,何况今日这个日子……”
冷笑一声,萧玦仰首看着殿顶藻井,神情中的暴怒之意已经渐散,倒多了几分无奈。
文昌还要劝,秦长歌对她摇摇头,萧玦却立即转头看她,道:“你摇头做什么?”
秦长歌无奈,只得道:“陛下并未打算大动干戈,奴婢劝公主不必忧虑。”
“你怎么知道我没这打算?有人要害朕,害皇姐,朕为何不能动她?”萧玦目光咄咄逼人。
再次叹气,秦长歌只好继续说废话:“陛下如果真打算和太后算账,刚才这婆子就应该留下活口,既然杀了,自然是打算掩了,奴婢没猜错的话,陛下接下来是给这个婆子随意安个罪名,然后借机换掉长寿宫所有宫人吧?”
深深吸一口气,萧玦默然半晌,风马牛不相及的道:“倦了,皇姐早些安息,朕回龙章宫。”说罢又看秦长歌一眼,竟自起身去了。
当夜有雪。
乾元三年冬的第一场雪。
阴了很久的天,终于在暮色沉降的那一刻飘落雪花,先是星星点点的碎雪,随即渐渐大如梅花,随风呼啸卷落,如舞袖翻飞,如蝴蝶穿帘,一朵朵珠蕊琼花,妆饰玉宇楼台,天地间因那纯白之色,越发空旷而寥落。
秦长歌披了一袭哆罗尼镶灰鼠皮大氅,袖子里拢了黄铜手炉,悄然出了金瓯宫门。
她听说龙章宫入夜从不许人出入,起了心思要去看看,又想起上林庵萧玦奇异的梦游,不知道他在宫中,是不是也有这毛病?
一路前行,金瓯宫离龙章宫不算远,中间需要经过德妃曾经居住过的璟福宫,和凤仪宫,这两宫如今都空置,一路而去都是黑沉沉的宫阙,阗无人声,半丝也寻不着皇室富贵煊赫之气,暗黄的宫墙下生着暗红的苔藓,行走在飞旋大雪中的人,身姿孤清而寂寞。
经过凤仪宫时,秦长歌想起这里曾有过的那一片繁华和繁华之后的废墟,微微有些感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眼方才发觉,凤仪宫的宫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轻轻的咦了一声,秦长歌知道凤仪宫自落成之日,便被萧玦命人锁上宫门,如今这个天气,这个时辰,却是谁开了这久封的宫门?
好奇心起,秦长歌闪身而入,院内黑沉沉无灯无火,稍等了一会,才看清这据说宫中几乎无人亲眼见过的皇后宫室。
一眼扫过,秦长歌怔在了宫门口。
没有奇花异草,没有玉阶金宫,没有任何富丽炫目的装饰。
只是拱桥流水,轩敞亭台,一色黑白两色,白石为身,黑瓦为顶,廊台扶杆雕着青色的浮雕,都是飞翔的双翅宽展的奇形大鸟,线条简练霸气,姿态傲然。
地上铺着青白黑三色的卵石,九宫图案,繁复神秘,院子里只种了一色白梅,褐色枝干遒劲伸展,枝条上点缀点点梅花幽然吐芳,所有房屋都开着连幅的长窗,不雕花不错金,古朴的黑色,隐隐泛着莹光,廊下垂着八卦长明灯,灯焰居然也是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