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女人哪里肯听,披头散发直嚷嚷要找杀千刀的,那孩子更是逢人就抓见房就窜:“你抢我爹?不是?那你?你?你——哦你是男的,看错,让开别挡我路——那你?你们谁有我娘美貌?我爹真是瞎了眼了!”

妓院里一院子的人都笑嘻嘻站在一边磕着瓜子看热闹,看那孩子口中“美貌娘亲”哭天喊地,这种事见得多了,左不过闹一场,还能有什么?难道还能和泼妇孩童一般见识?闲来无事当着乐子看看也好——连那些隐在黑暗里的挺胸凹肚的彪悍打手,以及一些目光飘忽的神秘人物,都漫不经心的让到了一边。

刘家嫂子哭闹着,一间间的撞开门去找丈夫,劝架拉扯的街坊,立即也一阵风的跟着卷进去,没抓到丈夫的刘家嫂子卷出来,街坊们一窝蜂的也一阵风卷出来,走在最后的还不忘记对里面的人道歉,小心的带上门。

那几岁娃娃每冲一间,还必得大骂:“咋不找个美点的啊,这么丑怎么看得下去啊?这叫花魁?这叫花鬼!”

楼下卷过了……再卷楼上。

看热闹的人终于渐渐觉得不对。

被她们冲进去的那些房间,为何始终没人发出任何声音?为何连姑娘们都不曾再冒头?关上的房门静寂如死,里面的人呢?

还有,这些人步子好快!连那娃娃,都脚步生风。

哪里象是市井之徒?

正在犹疑间,却见最后一间里,一群人涌了出来,中间还揪着个肥胖男子,那泼妇单手拎着那男子耳朵,大哭:“杀千刀你原来真的在这里瞟女人!咱们回去算账!”

那娃娃哭得更高:“那女人丑死了,爹你不要生个丑弟弟侮辱我啊……”

四周街坊继续七嘴八舌解劝,众人见确有其人,立时松了口气,对望一眼,散漫的笑了笑。

眼见他们一阵风似的再次卷了出去,留下一地被踢翻的凳子椅子,众人懒懒的去搬凳子,忽有人道:“咦,罗爷薛爷他们呢?闹事的已经走了,怎么还不出来?”

老鸨自然不是真的老鸨,到这时终于觉得不对,使个眼色,立即便有人飞奔着踹开一间房门。

妓女软瘫在地下,屋内空荡荡无人。

骇然变色,老鸨大呼:“糟了!”

急忙一间间去看,除了被点了穴的妓女,哪里还有人在?后窗都开着,这院子后面是个池塘,向来没有人能靠近,老鸨们自以为安全隐蔽,谁知道对方想必连船只都早早备好,冲进去立即点了妓女穴道,将屋内男子扔到后窗之外,船上自然有人接应。

这些人出了门还装作道歉,给妓院的人一个“屋内有人”的错觉,实在狡猾。

老鸨脸色铁青,颤抖着腿一间间的看了,越看越心惊,最后嘶声道:“罗爷薛爷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也没挣扎就被带走了?”

却有人惊呼起来,大叫道:“刚才最后被拉出来的那个男子,是不是就是罗爷?他们一起制服了他,给他改了装,把他装作嫖客给拉走了!”

话音未落,一群人脸色死灰。

“今天这出戏演得好爽!”包子抱着肚子,化身为狼,得意洋洋的在月下仰天长啸。

“啪!”狼屁股被某个从来不把狼性太子爷当回事的无良的娘毫不客气的拍上一记。

“我说你演就演,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身恶心衣服?”秦长歌皱眉看着他的打扮,“这颜色搭配,惊悚得是个人看见都得退避三舍,连猪看见都想干脆被杀。”

“这是油条儿送我的生日礼物,”包子抖抖衣襟,“色彩大胆,造型别致,以夺人眼球的跳跃设计,极度彰显时代爆炸感,显示了在这个各国来朝信息丰富风起云涌的辉煌年代,英雄辈出的史诗即将唱响,距元建国两百年后的赤河战场,东燕北魏中川南闽的军团注定要在西梁的铁蹄下覆灭,一个家族的百年悲歌传奇,即将由我——萧溶亲笔撰写……”

“写你个头咧!”秦长歌忍无可忍,“背《紫川》你背得好顺溜!你侵犯了老猪的知识产权你小心被猪迷穿过来暴扁!”

“还有你那个油条儿,”秦长歌眯着眼睛,“是谁?”

“服伺我的那个小太监嘛,我就看中他了,”包子笑眯眯,“尤涛,多普通多没劲的名字啊,油条儿,多可爱多有食欲啊。”

秦长歌对着饿神转世的儿子叹气,半晌道:“别吃吃吃了,儿子,来,娘交给你一个要紧任务。”

“嗯?”

乾元四年,春,五月初三。

癸未年、甲戌月、壬子日。

宜:祈福、祭祀、结亲、开市、交易。

忌:服药、求医、栽种、动土、迁移。

正值,殿试之期。

步云踏金殿,登科应帝询,杏花红一色,不谢满庭芳。

金殿之上,帝驾之前,凤阙龙楼辉煌之地,会试中榜的士子凛凛然于玉陛之下,饱蘸浓墨,轻提紫毫,于长达两米,卷首钤有皇帝御宝的洒金素纸之上,一笔笔谨慎小心的构筑通往荣光殿堂的文章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