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丝(第5/7页)

丹妮笑起来,发辫里三个铃铛清脆地碰响:“你是说六寸吧?”

“六尺,”布朗·本肯定地回答,“若是六寸,别人还关注什么呢?陛下。”

丹妮像小女孩似的咯咯娇笑:“这一奇观是你奶奶亲眼见到的?”

“那可不对。老太太一半是伊班人,一半是科霍尔人,没到过维斯特洛,这一定是我祖父告诉她的——而我出生前他就被多斯拉克人杀了。”

“你祖父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我猜是吃奶时听说的故事之一吧。”布朗·本耸耸肩,“关于不知哪一世的伊耿国王和老普棱大人的那玩意儿,恐怕我就知道这些。陛下,我得去照料次子团了。”

“去吧。”丹妮吩咐。

布朗·本离去之后,她躺回垫子上。“倘若你已长大,”她一边对卓耿说话,一边挠他双角之间,“我就能骑你飞越城墙,把那只鹰身女妖溶成废铜渣滓。”但还需好多年,她的龙才能长大到可骑乘的地步。他们长成后,谁将来骑呢?龙有三个头,而我只是一个。她想到达里奥。若真有哪个男人能用眼睛强暴女人……

丹妮有些心虚。军官们前来开会时,她发现自己偷眼看那泰洛西人,记起他微笑时闪烁的金牙。除此之外,还有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从渊凯一路过来,达里奥每晚汇报时都会带来一朵花或一根植物的枝条……他说是为帮助她了解这片土地。噢,都有蜂柳、黑蔷薇、野薄荷、仕女蕾丝、匕首叶、金雀花、刺辣木、金鹰妖……他还试图让我免于目睹那些死去的儿童。他不该那么做,但确是出自好心。达里奥·纳哈里斯能让她欢笑,骑士乔拉从来没有。

她试图想象,若允许达里奥吻自己会是什么样,就像乔拉爵士在船上那样的吻。这想法既让她兴奋,又令她不安。风险太大了。不用别人提醒,她也清楚泰洛西佣兵并不简单,在微笑与俏皮话背后,他危险乃至于残忍。萨洛跟普兰达早上还是他的同伴,夜里就被他割下人头献出。可是,卓戈卡奥也很残忍,而且是全天下最危险的人。但她还是爱上了他。我能爱上达里奥吗?若与他同床,意味着什么呢?那会让他成为三个龙头之一吗?她知道乔拉爵士会生气,然而他不是说我可以有两个丈夫吗?也许我跟他们两个结婚,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这些是愚蠢的念头。她有一座坚城需要攻克,终日梦想亲吻和佣兵明亮的蓝眼睛并不能帮自己突破弥林的墙垒。我是真龙传人,丹妮提醒自己,思绪却不断回旋,好似老鼠追逐尾巴。突然之间,她再也无法忍受大帐里封闭的空间。我想要微风拂面的感觉,我想闻到海洋的气息。“弥桑黛,”她喊,“给银马上鞍,并备好你自己的坐骑。”

小文书鞠了一躬:“遵命,陛下。要不要传唤血盟卫?”

“我不打算离开营地,带上阿斯坦就行。”在孩子们中间,无须刻意防范。而老侍从既不会像贝沃斯那样多嘴,又不会如达里奥那般看她。

大帐所在的烧焦橄榄树林邻着海边,位于多斯拉克人营地和无垢者营地之间。坐骑鞍备妥当后,丹妮和同伴们沿海岸线出发,背对城市而行。即便如此,她也能感觉弥林在身后发出嘲笑。回头看去,它就矗立在那儿,午后的太阳在大金字塔顶的青铜鹰身女妖像上反射出耀眼光芒,很快奴隶商人们就会穿上带流苏的托卡长袍,斜倚着椅子,享用羊羔、橄榄、狗胎、蜂蜜睡鼠诸如此类的佳肴,然而城外,她的孩子们却在挨饿。突如其来的暴怒充斥全身。我一定会打败你们,她发誓。

骑过太监营地周围的尖桩和壕沟时,丹妮听见灰虫子和他的士官们正操练一队士兵掌握短剑、盾牌和沉重的长矛,另一队人裹着白色的缠腰布在海里洗澡。她注意到太监们非常爱清洁,和佣兵大不一样——她手下某些人闻起来好像自她父亲失去铁王座之后,就没洗澡或换衣服似的。与之相对,无垢者们即便经过一整天行军,仍坚持每晚都洗,当无水可用时,就按多斯拉克人的方法用沙子来清。

见她经过,太监们纷纷跪下,并捏紧拳头置于胸前,以示敬意。丹妮一一回礼。此刻正是涨潮时分,海浪在银马脚边泛起阵阵泡沫。她看到自己的船停于外海,“贝勒里恩号”离得最近,这艘大商船曾叫“赛杜里昂号”,她把帆收了起来。远处是划桨船“米拉西斯号”和“瓦格哈尔号”,以前分别叫“戏谑约索号”和“夏日之阳号”。他们实际上属于伊利里欧总督,根本不是她的,然而她不假思索便给她们取了新名字,龙的名字,而且不止于此:在毁灭来临之前的古瓦雷利亚,贝勒里恩、米拉克斯和瓦格哈尔都是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