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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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沼泽地,我就后悔了:我不该这么好奇!我真该第一天就从这儿逃走,别去试图调查这些人的秘密。
看了莫雷尔的报告,我越发不能原谅自己:我居然没有想到这纯粹是个阴谋,是这些警探为了最终将我捉拿归案而挖空心思炮制出来的一个可怕的阴谋。
这种推测似乎很荒谬,但却不是没有根据的。试想,要是有人说“我和我的同伴是映像,是新的摄影技术的结果”,又有谁能相信呢?我自然不能相信:我被诬告为罪犯,并被判处无期徒刑……难说现在就没有人过问此事了,也许有人正把升官发财的赌注下在了我的身上……
然而在这极不平静的一天之后,我太疲倦了,竟不知不觉地倒地睡去,把各种逃亡计划置之脑后。
我梦见了福斯蒂妮。这是一个悲悲戚戚、动人心弦的梦。我们依依惜别:他们把她带走了,把她送上了船。我们恋恋不舍,心中燃烧着真诚的爱情。我不禁痛哭流涕,直至幡然梦醒。见福斯蒂妮果真不在身边,我痛不欲生,但转而一想,我们俩在梦中相亲相爱,毫无顾忌,顿时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我生怕福斯蒂妮已经在我做梦的时候离开了小岛,所以赶忙跑去察看。轮船不见了!我绝望得恨不能马上死去。然而一抬眼,我又在山顶上看到了施特弗尔、多拉以及其他几位。
既然他们还在山上,福斯蒂妮肯定也没有离去。
其实我不再关心她是不是还在岛上,因为此时此刻我相信莫雷尔所说的都是真话(他完全可以保守秘密的,反正一切都已录入永恒的唱片,早说迟说、说与不说没有任何区别)。
我对这些人的没完没了的重复生活渐渐地感到了厌烦甚至恶心。
他们在山顶上时隐时现。
生活在幽灵聚居的岛上是一种最难忍受的噩梦,而爱上其中的一个形象比爱上一个幽灵更糟、更惨(因为有时我们会天真地希望自己所爱的人是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