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练习(第3/9页)

“你担心的太多了。”史汪温和地说。“我父亲曾说:‘可以改变的事就放手去干,但是要学会适应你无法改变的事。’否则你就要整天胃痛啦。这句是我说的,不是我父亲说的。”她又哼了一声,夸张地打了个冷战,双臂环抱起身体,“可以进去了吗?我冷死了。我的房间比较近,来吧。”

沐瑞点了点头,白塔也教导她们要适应无法改变的事。但有些事情实在太重要,即使注定失败也必须一试。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学到了这一课。

见习生的房间除了细微之处略有不同外,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墙板是朴素的黑木,正对着门的一侧稍宽一些。屋内的陈设并不精致,远远超过了两仪师忍受的极限。地板上铺着一张产自塔拉朋的方形小地毯,蓝色和绿色的条纹已经有点褪色。屋内一角有一个带镜子的洗脸架,脸盆里有一只缺口的水罐。如果东西没完全坏掉的话,见习生只能将就着用。而如果坏了的话,她们还必须为此给出合理的解释。这里有些家具就像是来自某个贫苦的农家,比如那张堆着三本皮面图书的小桌,还有那两把梯式靠背椅。不过史汪那张凌乱的睡床却很宽大,已经达到小康农家的标准了。除此以外,余下的家具就只有一个衣柜了,这里的家具没有一件经过雕饰或者带有任何装饰。虽然这种房间不及沐瑞在太阳宫里的套间中的任何一间房的一半大,但当她从小而简陋的初阶生房间搬过来时,还是觉得自己住进了宫殿。而现在,房内的灰色石壁炉便是这房间最值得称道的优点。如今,只要能烤火,任何拥有火炉的房间都如同宫殿一般舒适。

装木柴的箱子快要空了——两仪师有仆人给送木柴,而见习生则必须自己把柴搬上楼。史汪匆匆往壁炉里塞了三块木柴,然后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她发现昨晚没能把木炭存下来。显然,因为急着赶去玉座的房间,她没有用灰把烧剩的木炭盖严,结果它们都烧没了。史汪一时间眉头紧锁,接着她全身散发出阴极力的微光,沐瑞又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如果距离够近,任何可以导引的女人都可以感觉到另一个正在导引的女人,但是这种刺痛感却是不多见的。经常在一起练习的女人们有时会有这种体验,这种敏感应该会随着时间逐渐消失,但她和史汪则不然,有时沐瑞觉得那正是她们的友谊亲密无间的标志。史汪身上的光芒消失了,炉里的几小块木柴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沐瑞什么也没说,但史汪却瞪了她一眼,就好像她刚刚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一样。“我太冷了,等不及啦,沐瑞。”她戒备地说道,“而且你肯定记得阿卡琳两周以前给我们讲过的课。‘你们必须牢记规定的每一个字,’她转述道,‘并且恪守规定,除非你确信某一条规定何时可以不必遵守。’这分明就是说我们偶尔也可以违反规定。”

阿卡琳是一个瘦削的褐宗,她在课上总是能迅速揪出走神的人。她不久之前给她们上过的课是关于如何做一名两仪师的,并不涉及给见习生的建议,但是沐瑞没有说什么。没人能够劝服史汪不要违反规定。当然,她从来不会打破最严厉的戒律——从未试图逃跑,对两仪师不敬,等等,也没偷过东西——但是她自从来到白塔起就很喜欢恶作剧。嗯,沐瑞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多数见习生都差不多,至少偶尔会开个小玩笑,有些初阶生也是如此。在为时甚短的假日里,玩笑可以释放沉重的学业带来的压力。除了要保持自己的房间整洁,见习生不需要做日常杂务,除非她们惹了麻烦。但是她们需要在学业上加倍努力,努力程度远超初阶生的想象。她们必须要找些法子缓解压力,否则就会像撞上石头的蛋一样彻底崩溃。

当然,她们从没有开过恶意的玩笑,除了有一次,她们在某个可恶的见习生的内衣里撒了痒橡粉。爱莉达让她们初阶生生涯的第一年成为一场噩梦,她给她们定下了无人能及的目标,而且还非要逼迫她们达标。到了第二年,她当上两仪师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直到她离开白塔之后事情才有所好转。史汪和沐瑞玩过的大部分恶作剧都没那么恶毒,虽然再小的恶作剧也免不了立刻招来惩罚,尤其在被戏弄的对象就是两仪师的情况下。去年的一个夏夜,她们在水景花园的喷泉里放了一群肥胖的青鳟。那是她们的得意之作,不仅因为实施难度,也因为她们逃过了追查。有些两仪师怀疑到了她们,但幸运的是,没人能够拿出证据。更幸运的是,两仪师不会问见习生这种问题。往喷泉里扔鱼不一定会被送到初阶生师尊那里,但是未经允许遛到塔外买那些鱼,而且还是在晚上,就必然逃不掉了。沐瑞希望史汪谈论起打破规矩不是因为她又想出了某个恶作剧的点子。她实在太累了,她们一定会被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