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残梦入潇湘(第7/8页)

董玄容位列九玄真人之一,已算得武林中一流高手,不料不出十招便如此惨败,天师派众人无不相顾失色。卢玄音怒吼一声,大踏步抢上,扶着董玄容在花车边坐倒,尚未直起身来,已然反手一掌向秦渐辛攻到。

秦渐辛见卢玄音步履沉稳,出手又快又狠,心知此人武功犹在董玄容之上,不敢怠慢,仍是依样画葫芦,运起“叠浪劲”心法,迎向卢玄音掌力。卢玄音却不上当,沉肘卸开,运起“六爻擒拿手”,扣向秦渐辛手腕。秦渐辛小臂微斜,向卢玄音腕上格去,两腕相交,手臂微微酸麻,情知真力不及。这等近身擒拿的手法中,可使不上“叠浪劲”,心念转动之下,退开几步,运起“控鹤功”,抓过一名素字辈道人,向卢玄音掷去。

卢玄音沉着脸,手掌在那道人背上一托,借势卸力,轻轻放在一边。秦渐辛轻功学自林砚农,林家轻功天下无双,岂是卢玄音所能及?这时身法游走,绕着卢玄音大转圈子,时不时抓过一旁素字辈道人,向卢玄音飞掷,力道却忽刚忽柔忽重忽轻。卢玄音不愿伤到素字辈诸道,只得凝神控制力道,化去秦渐辛劲力,接住掷来道人,轻轻放下。秦渐辛出手之际,轻重刚柔从心所欲,随手施为。卢玄音却不得不亦步亦趋,竭力和秦渐辛力道相合,只怕一个不慎,伤着所接道人。接得十余次,渐渐觉得心力消耗颇剧,越来越是应付为难。

秦渐辛见计得售,心中暗喜,料想卢玄音如此硬撑,决难支持。忽听得十余丈外,一个刺耳的声音叫道:“兀那姓卢的牛鼻子,若不伤得一个小牛鼻子,你们这一群牛鼻子一个都活不了!”

卢玄音心中一凛,眼见又是一名素字辈道人飞掷而来,牙关一咬,双掌齐出击在那道人背心,反将那道人向秦渐辛撞去,去势却不知猛恶了多少倍。秦渐辛明知他这两掌乃是使的隔物传劲之法,那道人本身受力有限,自己若是给撞中了,却和正面硬受卢玄音掌力无异。眼见那道士身躯肥大,在空中旋转不已,来势笼罩了丈许方圆,实是避无可避。只得运起“叠浪劲”心法,也是双掌齐出,迎向那道人。

“砰”的一声大响,秦渐辛双掌已击在那道人胸口,不但将卢玄音掌力尽数化解,更将那道人击得胸口肋骨节节寸断,远远飞出,摔在地上,口中吐血不止。天师派内功果有过人之处,那道人虽然修为平平,受了如此重击,竟然未死。

这一下硬接硬架,实无丝毫取巧余地。秦渐辛虽仗着“叠浪劲”心法占了赢面,反震之力倒涌上来,却抵受不住,双足竟然没入土中尺许。卢玄音不惜弟子受伤,争的就是这一刻,立时揉身抢上,双手撕拉抓拿,连续四招,都是精微奥妙的“六幺擒拿手”。秦渐辛适才使力过巨,双臂兀自酸软,好在对这“六幺擒拿手”早已拆解得熟极而流,奋力一一化开,这才将左足从土中拔出,右足却兀自深陷。

卢玄音心知机会稍纵即逝,若容秦渐辛脱身,身法再度展开了,再要胜他便极不容易。这时手上丝毫不缓,狂风骤雨般疾攻七招。秦渐辛奋力抵御,到得第六招上,手臂越来越是酸软,已是应付为难。眼见卢玄音左手划了半个圈子,右手成龙爪之型从圈中探出,拿向自己胸口,手掌未至,一股浑厚的内力已激得秦渐辛胸口内息不畅。秦渐辛一口真气转不过来,两臂似有千钧之重,无论如何提不起来,只得将全身内力都凝聚在胸口,要以本身真力硬接卢玄音这一击。

便在此时,斜刺里一柄连鞘长剑递到,在卢玄音手腕上一隔,跟着斜挑而上,鞘尖微颤,笼罩卢玄音胸口五处大穴。卢玄音见剑势狠辣,顾不得秦渐辛,双手连环邀击,拿向那剑鞘,却不禁退了一步。那剑鞘稍稍圈转,向卢玄音中盘攒刺,卢玄音挥臂斜格,又退了一步。那人哈哈一笑,倒转长剑,剑柄撞向卢玄音“膻中穴”。卢玄音双手反在外势,不及招架,只得又退了一步。

那人三招将卢玄音逼退三步,不再追击,冷笑一声,说道:“姓卢的,那小牛鼻子快归天了,你不去拉住他么?”正是刚才出声指点卢玄音的声音。秦渐辛这时方有余裕向他看去,只见那人白衣玉剑,脸色愁苦,正是阆圜明王曾埋玉。

卢玄音退开几步,一手抵住那道士后心,内力源源输入,一面却开口道:“这位想必是明教曾明王了,既出言相助贫道,却怎地又不许我伤这少年?莫非这少年是贵教弟子么?”曾埋玉白了他一眼,不去睬他,却向秦渐辛道:“小子,你要寻天师派的晦气,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不能向这花车出手。”

秦渐辛内息流转,双臂已能动转自如,但见到曾埋玉出手,已知此人武功之强,只怕远在傅龟年、仇释之诸人之上,更决非卢玄音、董玄容可比。自己武功虽然精进,但要胜得过这位阆圜明王,却是毫无把握,只得道:“曾明王,你不是和钟左使有仇么?为什么不许我向这花车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