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回 劫后余生
“大师兄,都怪我拖累了你,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
“大师兄,你每次逢凶化吉的时候都会跟我说你没事,你快醒过来跟我说你没事啊……嘤嘤嘤嘤嘤嘤”
“……”
“大师兄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求求你了你睁开眼啊!哇哇哇哇哇哇哇”
“……”
浑浑噩噩间,李沧行好象听到一直有人在这样叫自己,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象是灌了铅一样地沉重,只能感觉到外面白光和红光交替着闪烁。他想要吭一声,胸腹间的隔膜一下子象是要撕裂一样的难受,浑身的骨头仿佛是变成了粉,一阵轻飘飘的东西奋力着想从脑袋上面钻出去。
突然间,李沧行的鼻子里钻进一阵熟悉的气息。“小师妹,这是小师妹的味道,师妹,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李沧行在心里大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瞬间,他觉得天地都在晃动,象是有人在拼命地摇他,五脏六腑都象是要错开了位置一样的难受,他想吐,又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吐的东西。
“我死了吗,为什么我动不了,不行,我要活过来,我还要,我还要小师妹,我还要师父!”李沧行强迫着自己撑开有如千斤重的眼帘,左边的白光变得越来越明显,右边的红光也变得越来越明显,世界仿佛变成了红与白的混合。
终于,他撑开了左眼,而右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来了。隐隐约约间,一个很熟悉的耳坠子在自己的眼前一直晃啊晃的,让自己一阵头晕目眩,李沧行感觉自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脖子被什么东西在缠着,气都透不过来,而脖子以下空空的没有任何知觉。
他颤抖着张开了嘴,用尽了吃奶的劲吐出了一句话:“肿么回事?”
正在紧紧地抱着李沧行的沐兰湘身体猛地一震,仿佛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她把螓首从李沧行的肩上移开,难以置信地盯着李沧行的脸。
这张脸虚弱、苍白,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脸象是个给打肿的包子一样,比平时大了足足有一倍,右眼上方给打破一个大包,鲜血糊住了整个右眼,让他睁不开来,失神的左眼正看着自己。
是的,这是李沧行,他还活着。
沐兰湘转泣为笑,激动地用手指抹着李沧行脸上的血痕,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感觉。
沐兰湘的脑袋幸福地搭上了李沧行的右肩,双臂紧紧地搂着他,她再也不想失去怀里的这个男人,这是此刻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喜悦而兴奋的眼泪在她脸上横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沧行这时候已经能看清四周了,他吃力地把头架在沐兰湘的香肩上,四处张望。
除了给打成废人的黑石还是倒地不起,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看以外,不忧、火华子、火松子都已经拄着剑站了起来,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天外来客,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雕像。而那位穿红衣的大眼峨眉派女子,则转过了身,正背对着自己。
李沧行奋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痛得差点晕死过去,脖子以下一下子有了知觉。
他很快后悔了,刚才的没有肢体知觉,只剩一个脑袋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好啊。
他的左臂软软地垂下,提不起一点劲,象是断了一样;胸前和背后的皮肤象是给人撕下来了似的,痛入骨骼;五脏六腑好象错了位一样,一阵阵地翻江倒海,别提有多难受;右拳上似乎给钉上了什么东西,一阵阵钻心般的痛苦从手背上袭来。
李沧行的下腹则有一种凉溲溲的感觉,左腿象是给冻得不属于自己,一阵奇寒彻骨,右腿又如刚遭火焚。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差点没晕倒,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峨眉的那位红衣女侠要背对自己了,原来自己全身上下已经一丝不挂,下身的一杆长枪正在倔强地挺立。
余光扫处,李沧行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正钉着两颗血淋淋的大牙,深深地嵌进自己的手背处皮肤中,他所有的感觉会聚成两个字从嘴里迸了出来:“哎哟!”
沐兰湘听到李沧行喊痛,浑身抖了一下,忙捧住李沧行的脸,关切地问道:“大师兄,你哪儿痛?”
李沧行无力地说道:“哪儿都痛。”
沐兰湘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一个赤身露体的男子,登时羞得粉脸滚烫,一下又扑到李沧行的肩头,不敢多看,扭头对着对面的不忧叫道:“楞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大师兄披件衣服。”
一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的不忧这才回过神来,忙脱了自己的僧袍,给李沧行裹上,顺势把他背了起来,同时对四周众人道:“此地并非久留之处,大家迅速背起伤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