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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煦不以为意地笑道:“几天不见,贵妃你瞧起来更漂亮了。”这一声“贵妃”的称呼,倒像是特意地在提醒春若水,使她敏感的警觉到今天自己的身分。
“最好你别这么称呼我,还是叫我名字好了!”春若水冷冷地说:“再说,我也担当不起。”
朱高煦一笑说:“好,那我就叫你若水,‘若水’——‘弱水’,字音相同,‘任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有了你,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要了!”说罢,随即朗声大笑了起来,倒也豪气干云。
春若水哼了一声,站起来刚想离开。
“先别走!”高煦伸手止住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这里看你,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请坐,请坐!”
春若水听他这么说,便自坐下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倒要听听他说些什么。
“再过不久就是万岁的嵩寿诞辰之日,照例于万寿三天以前,我要入宫与父皇暖寿,你是父皇帝谕册封的贵妃,按规定,应该与我一块去,就是为这件事,先和你取个商量。”高煦微微笑着,现出喜悦之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为季穗儿、徐野驴先后的死,颇感劳神,尤其是后者死后所引起的一连串回荡,更是焦头烂额,形象大损,在皇帝面前也不若往常那般吃得开了。锦衣卫指挥纪纲一再劝他,要他收敛锋芒,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在家避避风头,他不得不勉力遵从。他哪里是静得下来的人哪!几天憋下来,已是形容憔悴,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此刻提起了万岁寿诞之事,才自难得一见的现出了喜悦之情。
“这件事,我已筹划很久,无论哪一样也不能让老大给比过去,听说老三讨了个江南佳丽,打算这一次在老爷子跟前露一脸,借机会也学样讨一个贵妃的封号,我们倒要比划一下,看看是他的江南佳丽漂亮,还是咱的塞外美人强?”说着眉飞色舞地哈哈大笑起来。
春若水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码子事。朝见皇上,这毋宁是她心里极不乐意的事情,聆听之下默不着声地沉静了一会,才自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我不去!”
“为什么?”高煦怔了一下道:“为什么不去?”
“你父亲过寿,你去就得了,没有我什么事!”春若水声音里透着冷:“再说我一向野惯了,又不熟悉宫廷里的规矩礼节,去了给你丢丑更是不好。”
朱高煦一笑道:“原来为这个,你大可放心,现在时间还有的是,我可以叫马管事教你。”转身高喊一声:“马管事,过来。”
马安应声出列,步上亭子向王爷贵妃请了大安。
高煦吩咐说:“从今天起,你负责把叩见皇帝的规矩以及皇上万寿的礼数,好好给贵妃说说。”
“奴婢遵命。”
春若水冷冷地说:“我没有时间。”
高煦一笑,不以为忤地看向马管事说:“你就随时候做吧,这件事我交给你了!”挥挥手,把马管事打发了下去,才转向春若水说:“别的事你可以使性子不理,这件事你一定得帮忙,也许你还不知道,父皇在我跟前,已问过你好几回了,他老人家居然还知道你的外号——春小太岁,这一次要是见不着,一定不乐意,等到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春若水苦笑了一下,看着他说:“你们父子真是太抬爱我了,其实我在流花河野惯了,说话更是不识大体,万一出言不慎,开罪了皇上,岂不是辜负了王爷你一番美意?”高煦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道:“这个你可得十分小心,老爷子那边不比我这里,一个应对失措,到时候连我也帮不了你,受害的可是你自己。”“受害?”春若水一笑说:“还能怎么受害?大不了把我杀了,那么一来倒也好了,一了百了,也免了我活着受罪。”
高煦神色一凝,直眼向她望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你还在怄气,这又何必,我对你已是十足的耐心……”
春若水忽地站起来道:“今天我心情不好,王爷你多包涵,如果没有别的事,这就跟你告退了。”说完话,更不管高煦乐不乐意,向着他深深行了个万福,随即转身离开。
“你……站住!”朱高煦突地脸上变了颜色。无如春若水聆听之下,却是照直前行,头也不回一下地依然前行。
眼看着她婀娜刚健的窈窕背影,穿过了眼前花丛,忽地又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子,远远向冰儿盯着。后者忸怩了一下,踟蹰着唤了一声“娘娘”,只得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