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卷 第 十 章 酒道君子(第4/5页)
古错突然插话道:“你所说的一切,并不能解释为何救我。”
醉君子道:“正像我前面所说,救你亦是为自救。自石君子死后,我才发觉先前跟随天绝一同做下的所谓主持武林公道的事,有一部分是真,有一部分却是一笔稀里糊涂的帐。只是当时为一些花言巧语所迷惑,回头细想,却常有蹊跷之处。
“天绝既然可以对石君子下手,就也有可能对我下手,在他看来,如果一把刀已生了锈或不好把握了,还不如折了重铸一把。
“那日珑儿告诉我,在豆腐店中看到我的画像,且被称为帮主,我就知道天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武林中把我们几个与天绝都相提并论,而事实上我们之间从未比试武功,谁也不知孰高孰低,但如今看来,天绝可能是深藏不露,武功远在我上。”
说到这儿,醉君子停了下来,提起酒壶,自斟自饮,竟一连饮了五杯,似乎他要用这酒压下什么,愤怒?恐惧?或是别的?
古错默默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醉君子接着道:“环顾武林,如果我与玉圣几个一倒下,能抵挡天绝的又有几人?何况,在世人眼中,天绝德高望重,又怎会想到他尚有一副嘴脸?若非珑儿机灵聪明,恐怕你我一见面,就会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正中天绝的下怀?
“珑儿告诉我说冷旭儿已将你带去她们的船屋,我就猜知定是天绝鼓动冷旭儿要为夫报仇,否则,十四年都过去了,再深的仇恨也会渐渐淡去。幸好那天你只是中了迷药,而非中毒。”
古错忽然道:“哭神农前辈的血不应该白流。”
珑珑大吃一惊,哀哀地看着古错,古错却不为所动,静静地注视着醉君子。醉君子缓缓地道:“不错,我是该有个交待了。”说罢,一柄弯曲如蛇的长剑一闪而现!珑珑一声惊呼!
就在珑珑的惊呼声中,醉君子手中的长剑已闪电般向自己的左臂刺去!
他快,古错更快,珑珑但觉眼前寒光一闪,只听得“叮”的一声,长剑已被古错的天钺挡得一偏,只划破了醉君子的衣袖。
醉君子冷冷地道:“为什么?”
古错看着他道:“这本就是哭神农前辈的意思,只求真相,不报恩仇。”
醉君子望着远处,良久,方幽幽地道:“我竟不如他。”语言中,满是失落与萧索。珑珑却满脸喜悦,赶紧上前为师父与古大哥倒上酒。
醉君子又是一饮而尽,然后他道:“喝了三十多年的酒,只喝出一句话来。”
古错问道:“什么话?”
“酒无妨常饮,但需醉酒不醉心。”
***
即便是傻瓜,也应该知道现在必须立刻去找石君子之女石敏,哪怕难如大海捞针。
古错却说他不去找,任凭醉君子说破嘴唇,他还是固执地不去找。他说他要在石君子的家里等石敏回来。
醉君子吃惊地望着他。
然后,他转身问珑珑道:“你是跟他,还是跟我?”珑珑思忖片刻,道:“我要跟古大哥。”说完,双颊飞红,娇羞动人,醉君子哈哈一笑,便向外走去,要四处去找石敏。
珑珑道:“古大哥,现在就去石君子家中吗?”
古错点点头。
珑珑道:“那你等我一下。”说罢,转身跑进屋中。女孩子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要做,果然,过了一会儿,珑珑竟一身男儿装出来了。
古错不由摇头暗笑,心想她或许又想贪玩了。
***
一间屋子,如果空荡荡的没有人,总会给人一种阴沉可怖之感。
何况,这空屋中还有一具棺材呢?何况,这棺材中仍躺着一个暴死的人呢?
四周大静,夜色太暗,树阴太浓。
阵阵凉风,平添了几分凄凉与阴森,古错轻轻推了一下石君子院前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因为静,那声音便传出很远很远。一只宿鸦被惊起,凄声叫着飞向无边的黑夜。
珑珑偎依着古错慢慢向那大堂走去。只见那大堂内有一张八仙桌,上边放着一块方木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光随风摇曳不定,显得特别空荡、落寂。大堂中央,便是一具黑色的棺材,无声地躺着。
珑珑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嗖嗖”地直冒凉气。她恨不能把身子变小,再变小,然后扑进古错的怀中。古错有点尴尬,他想推开她又不知该不该推,若是推开,岂非她也尴尬了?他又闻到那如兰如麝的清香,又听到了那急切的喘息之声,但这次却与上一次不同,上次并不知道珑珑是女儿之身。于是周身伧促不安,竟也随着那珑珑喘息急促起来,正在心神不定之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在一路嘀嘀咕咕地走来。古铅与珑珑心神一震,忙隐身一个大柜子之后,透过一层薄薄的帏幕,恰好可以隐隐约约看清堂内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