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第 十 章 返朴归真(第3/4页)
但也就在这时,山下的厮杀声忽然大起,巫马非难。元揽秋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向山下望去。
但见苦吟坡与乱斩坡底的辽望塔上同时各有两盏红色的灯笼,快速交错、分开、交错……
这是最紧急情况的灯语,很可能山下的防守已全面崩溃。
元揽秋等人见此情形,心中顿时一沉。
倏地,乱斩坡辽望塔上的两盏灯笼突然急速坠落。
巫马非难听得身后几名思过寨弟子同时失声惊呼。
谁都明白这预示着什么。
元揽秋心中一痛:在思过寨遭受空前劫难,危在旦夕之时,她想到了她的夫君佚魄!
元揽秋对佚魄爱慕且尊重,若能与佚魄并肩作战,纵是败亡,在她看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思过寨局势危急,佚魄却迟迟未曾出现,这说明进入剑簧阁的一干人必定遭受了某种阻力。
※※※
羊劫败了。
数十年前,羊劫与禹诗一战,羊劫败在了禹诗手下,但却成功地破坏了禹诗的计划。但今天,那一幕却未再重现,羊劫不但败了,而且败得极为彻底——激战两百余招,他终被禹诗所杀!
羊劫的死亡使思过寨锐气大挫,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思过寨的精锐力量皆不能在此直接抗拒风宫白流的进攻。
羊劫败亡,有若中流砥柱之倾倒,风宫弟子如潮水般向乱斩坡席卷而上。
禹诗傲然立于一块巨岩上,他相信攻下思过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其实此时思过寨弟子虽然伤亡很重,但仍有数百人之多,只是众人见进入剑簧阁的天师和尚、佚魄等人迟迟没有出现,而羊劫又为禹诗所杀,群龙无首之下,只能各自为阵,其斗志与战斗力自然大减,当又有几处辽望塔被风宫属众攻下后,思过寨弟子少了塔上灯火传讯,阵脚更乱!
禹诗长长吁了口气,一向阴鸷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淡淡笑容,无论如何,攻陷思过寨,都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倏地,他目光一跳,隐隐觉得有异乎寻常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定了定神,禹诗终于明白是什么东西冲击了他的视野。
但见本是绞杀成一团,如狼牙交错般的双方人马,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出现了间隔,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刀,把交战的双方生生劈开,分作两列泾渭分明的阵营。
厮杀声渐小,而两大阵营之间却有一个人影傲然屹立!
禹诗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瞳孔渐渐收缩。
乱斩坡下的厮杀出入意料地停上了——如同奔腾不息的大江突然停滞不前般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得让人感到诡异与神秘。
在思过寨弟子与风宫属众之间,一个高大的身躯伫立如山,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使他有着睥睨世间万事万物之势。
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咄咄逼人,甚至别人的印象中,此人更多的是一种气势存在,而不是以实实在在的肉体存在着。那人仅仅是默默站立于激斗的双方之间,却已给场中每个人以深深的震撼,一种难以言表的心理促使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惊愕之后,众人这才看清立于众人之间的那人。
他赫然是燕高照之子燕南北!
但此时除了容貌、衣着之外,他却再无一处像以前的燕南北!
燕南北怎会有如此清澈得近乎悲天悯人的眼神?
燕南北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气度?
无论是思过寨弟子,还是风宫属众,都无法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这一幕!
燕南北右手所持的正是天下人所觊觎的血厄剑!
但此时众人所见到的血厄剑,丝毫没有世人想象中的暴戾杀气,但见血厄剑泛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银色光芒,使它仿若已可透视而过。
在以凶戾而闻名的血厄剑上,众人此时所领略到的却是静谧祥和的气息。
燕南北持剑而立,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场中任何人身上,而是投向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仿佛已与血厄剑融为一体。
禹诗一生之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他的心便如同一口古井,已很少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之兴起波浪,但当他看清场中的燕南北时,仍是不由自主地为之深深震愕!
一时间,他竟无法识别出燕南北的来历,在燕南北身上,同时揉和了稚童般的无邪与老人的沧桑,揉和了痴愚者的朴质与智者的深邃,几种本是根本无法共融的东西在他身上不可思议地结合为一体,形成了一股极为独特的力量。
禹诗甚至无法判断出燕南北的年龄,此时燕南北虽年仅十三,却已异常高大,其容貌与成年人无异。
最让禹诗感到不安的是,在此之前,他所了解的在思过寨中可能遇到的对手中,根本没有燕南北。没有人会对一个年仅十三岁的痴愚不堪之人作太多的防备。